弦声铮铮,一曲已然弹罢,清倌儿敛裙径自行了个礼,便告了退,独独留下有些痴愣的姜檀心和心有所疑的红祸。
不及她回神,那红祸已经将手覆上了她的肩头,低身靠近,把胸部上的几两肉贴上她的后背,俯身耳边娇喘莺啼:
“公子想什么呢?情曲妙人,可是念及情丝那端的人儿?那奴家可不依,公子如今是奴家船上的人,这么一宵,眼里心里,可只能有一人……”
姜檀心如芒在背,刺痒得难受,她僵硬着肩膀,却提不起手将身上的这一条粘缠的美人蛇拂下,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太过浓重,让人只想退却逃跑。
以退为进,她一把攥上了红祸的手骨,拿捏着暧昧的力道,轻声道:“姑娘何必如此急,爷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买你一夜,不是只来睡觉的,莫不先摆上酒菜,你我做些嬉戏,良辰尚早,切莫辜负”
女子玉手轻抬,缓缓拔下了发髻上的玉簪子, 任由青丝而下,妩媚之余更显俏丽,她拿捏着姜檀心的肩膀,灵巧的手按挪挤压,替他舒缓疲乏:“公子……想玩些什么?”
梨花海棠圆桌,暗花锦蜀绣纹布,上头摆着三两碟精致小菜,一壶白玉长颈壶,盛着琼浆醴酒,酒香四溢。
姜檀心举杯饮尽杯中物后,她从怀里掏出方才的那块素白手绢,朗声笑道:“捂上眼睛,持着酒杯,我不出这个屋子,你来寻我,你喝一杯酒,我便击掌一声,可好?”
这样的欲擒故纵的游戏,红祸并不是第一玩,不过这样的规矩到还算新鲜,她不能拂了客人的兴致,遂即娇笑答应:“公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她素手一挑,从姜檀心手里抽走了手帕,三叠两折之后,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藕臂轻抬,原地旋了个身,笑靥如花:“公子,可躲好了?”
姜谭不答,只是蹑手蹑脚的挪到了窗牖边上。
红祸寻了几步,辨不得方位,她执壶身,朱唇衔壶嘴,径自灌了一口而后道:“一杯已饮,请公子击掌一声”
寻这个机会,姜檀心朝着窗户打出了暗号,下一刻夷则便滚窗而入,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红祸耳朵一动,侧耳闻声,她娇笑着扑身而来,却恰好跟夷则撞了个满怀。
她手下是结实有力的胸膛,心下有些疑怪,正想扯下眼上的累赘,谁料姜檀心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制止了她。
她躲在夷则的身后,垫着脚,两手锢着他的腰,还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哑声道:“不要拿下来……”
听闻熟悉之声,红祸勾起妩媚的唇角,葱段般的手指在胸膛上画着圈圈,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之感,她柔声细语:“竟不知公子还有这样好的身材……”
东厂有百种酷刑,却从来没有哪一种是这般折磨人的!
夷则僵着四肢,脸色铁青,怀里温香软玉,后背更是温热一片,耳边是姜檀心的呵气芬兰,胸前是另一个女子的暧昧挑逗,前后夹击,他欲死不能。
喉结滚了一滚,闷骚着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胸前肆意张狂的小手,心慌意乱。
姜檀心见红祸疑虑渐消,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一拧夷则腰间,示意他好好表现,可这一拧,更如火烧浇油,夷则不由浑身一颤!
这……难道就是传说着的虎躯一震?
姜檀心傻了,夷则要疯了,红祸更兴奋了……
只见她轻摆腰肢,旋身倒在了夷则的怀里,长腿一勾,踢掉了外头那层若有似无的薄纱,屈膝轻蹭,玉手勾上了他的脖颈,丁香舌头舔了舔朱唇,撅着泛着水色光泽的双唇,向夷则的薄唇上贴去……
夷则僵硬着一歪头,堪堪躲过,由着一阵黏湿攀上了自己的脖颈——温柔吞吐之后,是风过唾线的凉沁入肤,他皱着眉头,扭过头狠狠盯住了姜檀心,逼着她把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咽回肚子了去!
姜檀心用唇语无声呢喃道:“多保重!门口等你啦!”
言罢,扭身轻轻抬起窗支架,跨坐着翻了出去,由着狐狸在下头接着她,两人再漆黑处蹲身相识,不由嗤笑忍笑,捂着嘴还不由漏出几丝梗咽的笑意。
再看舱里的夷则,他一手扶住红祸的腰肢,用掌下是滚烫的温度,稍稍将她推了开,不叫她太过近身,为所欲为。
红祸被人扰了意头,不满的哼哼两声,她腰身一摆,娇喘连声道:“公子不解风情,还是欲拒还迎?奴家想着……身体总比你的心诚实!”
她往下一个探手,那一瞬便如晴天霹雳,逼得夷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眸圆瞪,眉梢高扬!
挡开了她罪恶的手,他不可置信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如擂鼓,连连后退,甚至带翻了绣墩凳子,他的腿脚有些发软,未免跌倒在地,他伸手一扯,拽抓住了圆桌上的桌布,连带着碟碗杯子,噼里啪啦一阵,全碎在了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外头姜檀心闻着里头的动静,心下一声:不好!忙直起身扒到了窗沿边上探头往里面瞧——
红祸闻此响声,秀眉颦蹙,伸手就要去摘蒙住眼睛的绢帕!
夷则咬了咬牙,一句拼了,激起无限勇气!
他单手一撑,从地上跃起,霍然欺身上前拥住了那个女人,一手攥住了她欲摘布的手,一手牢牢锢住了她的腰,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只差了那么一分一厘,就是下了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