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惨叫,黑影从马上猛然坠了下来。那匹马身上一轻,昂头嘶鸣几声,自顾向前跑去。
几名官兵勒住了马,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大人!”
马扩冷冷一笑,调转马头,向后奔去。路上的官兵见这人去而复返,又惊又怕,都向路两边的树后和草丛中躲藏。马扩却看也不看,径自疾驰而过。
月亮沉西,天地间一片昏暗。
没走出多远,李板带着人马迎面而来。马扩勒住了马缰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马爷,你?。。。。。。”李板到了近前,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事了。。。。。。”马扩轻轻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大寨主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这个我们回头再说,”李板心中仍有疑问,却也没再追问,四处打量着,“怎么不见阮爷?”
马扩和赵榛这才猛然小七阮小七和梁员外,不觉一起叫出声来:“坏了,误了大事!”
李板一头雾水。马扩和赵榛来不及不上细讲,只把路上的情形约略一说,李板禁不住也着了急;“不妙啊,我们快去河边找找吧!”
众人催马奔向那条河。黑沉的夜色里,河水泛出亮亮的水光。起伏涌动的水流,像无数头水兽你追我赶。
李板将喽兵分成两拨,分别沿着河的两岸,向着下游寻找。
河堤上长满了杂草和小树,水流冲出一个个缺口。喽兵们点起火把,用刀拨开蒿草和树枝,贴近河面一点点搜寻。马扩和赵榛更是心急火燎似的,一边催促着喽兵,一边急急慌慌奔向水边。
越往河的下游去,水流越缓慢,而堤岸却渐渐变得陡峭。一直找出二三里地,还不见有人踪。田牛急得要落泪,赵榛心中也不由地焦躁起来。
“快看,那边!”有个喽兵指着水面,突然大叫起来。
众人一起望过去,见离着河岸三四丈远,几棵大树横卧在水中。伸展的枝叶大半浸在水里,还有一半却浮在水面。湍急的河水流过,激起一团团浪花。那水浪之间,树干之上,现出两团模糊的影子。
“是人!”赵榛惊喜地叫了一声,一把从喽兵手中抢过火把,跳到岸边伸向水面的一块石头上。
火光映照,果然是两个人。因为都趴伏在树干上,所以看不清面目。可赵榛还是从那熟悉的背影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阮小七。
“阮爷!”田牛扯起嗓子,冲着河里大喊。阮小七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马扩起身向两边看看。
这一段河水流在一片小山岭之间,地势虽然不高,但河岸陡立,距离水面至少有两三人高。河水至此水面变窄,水流却愈发急湍。幸喜这几株因大雨冲刷倒向河里的大树,将阮小七和梁员外拦住。
“七爷!”赵榛见阮小七没有回应,不觉又叫了一声。
阮小七终于有了动静,慢慢回过头来。火光里,他那张原本黝黑的脸,此刻竟显出几丝苍白的颜色。
阮小七的身子不住发抖,嘴唇哆嗦着,声音清晰可闻:“快点,把员外救上去!你们要是再不来,七爷可真挺不住了!”
“七爷别急,这就来!”赵榛应了一声,一边攀着石头,下到水边。几个水性好的喽兵也一起跟了来。
扑通一声,赵榛连外衣也没脱,直接跳入了水中。他身上的衣服原本被烧得七零八落,早就不成样子了,此时被河水一冲,登时片片飞落,四散开去,反倒是干净。
赵榛攀着树干,游到阮小七身边。看见他胳膊上的血,吓了一跳:“七爷,你受伤了?”
阮小七强忍着痛,身子仍旧抖个不止,牙齿咯咯直响:“被石头撞了一下,不碍事!”
“先把员外救上去!”他挪了挪身子,又道:“要不是胳膊受伤,我早就上去了!”随即咧嘴一笑:“我想你们也不会撇下我俩不管!”
马扩看梁员外半个身子靠在树枝上,动也不动,吓了一跳。拿手放在鼻子底下一试,鼻息还在,心中略略放下心来。几名喽兵赶到,把梁员外负在背上,一起上了岸。阮小七挣扎了几下,没有动。
“七爷,我来帮你!”赵榛说着,就要上前。
“没事,我自己能行!”阮小七说了一声,双手离了树干,作势游水。谁知两臂张开,刚放入水中,身子就猛然沉了下去。
原来阮小七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久,手脚一时都不听使唤了。赵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阮小七,负在背上。等在水边的喽兵见状,急忙游了回来,和赵榛一起将阮小七背上岸去。
马扩上来察看阮小七的伤势,流了不少血,还好没伤筋动骨。他撕下一块布片,简单替阮小七包扎一下。李板见阮小七冻得浑身发抖,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阮小七裹上。
夜风吹来,荒草摇曳,那水流声似乎分外地响了。
众人没回原先住宿的客栈,而是顺着官道,向前走出去二十几里路,来到一个大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