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王无奈,只得嘱咐士兵以盾牌遮挡。本指望着西北两路军队过来从背面合围,却没想到对面也遭受了夜袭。墨翟王心中暗暗嘀咕:墨卢当真胆大到以十万士卒分兵攻打五十万大军?
心念于此,墨翟咬牙,吹响短号,传令东南两路军队以东南角为中心,展开两翼,好将正在袭击自己的这一股人合围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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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西北两翼军士已经穿戴好铠甲,严阵以待。
不远处又一次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响,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声响还要惊悚骇人。
雪尘之中渐渐地现出了战马的模样来,薛靖松立时下令:“开枪!”
“砰!”
“嘣!”
“啊——”
“啊!”
“啊……”
枪声过后,传来了怪异的炸裂声,冲过来的战马成批倒下的同时,自己的阵营也传来数声惨叫。薛靖松大惊,转头一看,见火枪兵中有不少杆火枪炸了枪膛,一下子就伤到了持枪射击的火枪兵。伤势轻的,只是被燎了眉毛;伤势重的,竟是被炸得满脸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爆了眼珠!
薛靖松大骇,怎么会这么多火枪一齐走火?
此番因为火枪的缘故,北**并未准备弓箭,火枪失效后,火枪兵不敢再开枪,其他人一时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战马奔来,竟忘记了躲避。无人驾驭的战马,冲入阵型严谨的士兵之中,四蹄乱奔,立刻踢伤了不少人。顿时阵脚大乱,士兵们几个人才能围住一匹马,花费好大一番工夫才能将那马砍死。
薛靖松亦不敢再下令开枪,眼见得第三批无人驾驭的战马呼啸奔来,立刻叫西北向的士兵让开,以免被战马踢伤,同时下令士兵上马,预备绊马索,下一批战马再来的时候好上前截杀。
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三批战马竟是比前两批加起来还要多,数十匹马齐头并进,步伐却是整齐。马背上依然空空的,没有骑兵。
眼见得过去的马匹打开的缺口越来越大,薛靖松终于觉得了不对劲,马上叫散开的士兵合围,却已经来不及。已经突出重围的战马侧面突然挺起了一个个墨卢王军的士兵来。他们沿着军队漫长的阵线向东、向南奔去,回身搭弓,弓箭乘着西北风嗖嗖向着北**队飞来。
枫灵定下的分兵之计,西北向两千弓箭手挑选的尽皆是各营弓箭翘楚,便是在马上移动挽弓,准头亦有如平地。天寒地冻,铁甲不能穿在身上,故北**多穿的是藤甲。但藤甲根本吃不住弓箭的力量——箭随弦发。西北军处顿时传来阵阵弓箭钻入骨肉的“噗噗”声响,煞是骇人。
顷刻之间,北**死伤数千,但毕竟只是皮毛,突围的骑兵不多,身上没有多少弓箭,就算让他们跑了,也只是散兵游勇。薛靖松忙喝令士兵以盾牌抵挡箭矢,勉强挡住弓箭袭击。他眉间纠结,暗自思忖墨卢王意欲何为。
正在此时,身后又传来报,说是身后又发现墨卢王大军前探,只是那股流散军队只是冒了个头便又向东南部去了。
莫非他不是要从我这里突破?薛靖松一瞬间思虑百转,虽是自东南向逃回巴音郭楞必然会绕远,可那边正是上风向,一旦用上弓箭,东南联军作战必然处处受制。可是——
战场上一刻都不能再耽误,薛靖松无暇多想只得把心一横,立刻命副将郭松带领十万骑兵在此追杀那突围的两千弓箭手,而自己亲自领北翼十万人马向南推进,追着墨卢王前探的那支流散军队,攻向墨卢王本营,却只发现了一座空营,营中只有些伤残了的士兵,粗略数来不过一千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探子在墨卢王营门口发现了一个伤兵,只见他头上缠了白布,身上裹着破败棉絮,说起话来也是气若游丝,说是墨卢王军断粮一日,终于忍耐不住,又畏惧火枪,故只派遣了部分弓箭手前去西北角扰乱视听,其他主力军已经全军开拔,全部向东南而去了。
前探回报后,薛靖松更是笃定了墨卢王弃置了本营意图从东南逃走的心思,遂不去管那没什么人的主营,继续推进,趁势与东南联军汇合,好将进犯东南联军的墨卢王军一并消灭。
墨翟王这边仍是一片昏聩,只是墨卢王军箭矢的“嗖嗖”声渐渐地静了,大抵是弓箭用尽。
墨翟心下大喜,静静等候两翼军队将那支突围的军队悄悄合围。
不多时,右翼果然传来了厮杀声。
“阿拉阿拉!”
“杀——”
呐喊声震天动地,是蒙古语和汉话混合的喊杀声。
黎明前的昏暗笼罩着这片高原,雪光映照漆黑如墨的天色,士兵们只能凭借铠甲颜色的深浅来辨别对手。
刀剑刺入骨肉的声响令人胆寒,可也容易上瘾。
夜到了最深的时候,夜黑如墨,再过不到半个时辰,黎明的光亮便会照亮这片土地。
墨卢王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枫灵自风雪中站起身,抖落身上破败的棉絮,露出了亮银铠甲来。她轻轻解下了缠在头上的白布,双目被西北风刺得生痛,不禁微微眯了起来,然而只是瞬间,便又遽然睁开,喝令道:“点!”
“伤兵”们迅速从营帐中纷纷出来,兵分两路,自北而南铺上了横亘五里地的废物,向着那些废物和自家营帐泼起了火油,在凛冽的寒风中,将面前一切悉数点燃。
墨卢王营帐容纳十万士卒,占地百丈见方,大火熊熊燃起,火势冲天,高烧数十丈,将方圆数十里照了个通明。
火光照亮了处于一片混战的沙场东南,打得不可开交的北国士兵和智彦士兵看清了彼此身上的军服,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