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垂下,坤仪城陷入黑暗的迷障,宫女们点起了红色的宫灯。风吹着灯笼摇摇晃晃的像极了天上摇曳的星子。
沈月笙穿着一件缠枝海棠斗篷从韶景宫走出去,琴横紧跟上来道:“娘娘,风这么大,您可别去外面受凉了。”
“不碍事的,我穿的厚。等一会儿大王该来了,琴横你去把那盏琉璃宫灯拿出来。”沈月笙回首,对琴横笑道。
琴横急急忙忙道:“暗香你快些去把琉璃宫灯拿出来,仔细些不许打碎了。”说完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手炉跑出去递给沈月笙。
“娘娘,大王不是不让您在风口迎他了吗?您要是又冻着了,大王该心疼了。”
“你这鬼丫头,谁说的话听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偏记不住我说的话?”沈月笙故意生气道。
“哎呀,好小姐,奴婢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吗?你要是病着了奴婢会心疼的。”
沈月笙听着琴横的话,心里一阵温暖和感动,琴横这丫头与她同时从府中出来恨不得把一颗心都给他,她也在心里暗暗将她姐妹般对待,笑着戳了她一下道:“就你这鬼丫头最会说话。”
此时晚风幽幽刮起,寒天冻地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显得分外清冽甘甜。“哎呀,好香啊。”琴横闭着眼睛赞叹道。
沈月笙也吸了吸鼻子喜道:“定然是那几棵梅树开花了。”
“前几日才打花苞,不想几日竟就开了,奴婢明日来采写梅花与小姐做些梅花糕,再盛一瓮梅花上的雪水埋在咱们院子里,等到夏天给小姐泡茶喝。”琴横掰着手指道。
“走,咱们看看去。”沈月笙笑道。
“可是小姐,咱们来此处不是要迎大王吗?倘若大王来了该怎么办?”琴横有些迟疑道。
“大王走到此处应该还有些时辰,咱们去看一眼,折两支梅花来用不了多久。你与我同去,让寻梅她们留在此处,若是大王来了,就让她们说本宫去为大王折梅花去了。”沈月笙说完,打着五彩琉璃宫灯向御花园那几棵老梅树处去了。
“娘娘,你慢些走,仔细脚底下。”琴横搀着沈月笙小心地往前走。
远远看见几树瘦梅在夜色中芬芳吐蕊,微风阵阵掠过梅树,使人犹如浸身香海,通体蕴香。
一株梅树的枝干苍劲嶙峋、风韵洒落,颇有有一种饱经沧桑之美,枝上的梅花轻柔素雅,犹如凝云。沈月笙一眼瞥见便十分欢喜道:“琴横,你去把那支骨里红折下来,插在前殿的白玉胆瓶里肯定好看。”
“嗯。”琴横应声像梅树走去。
忽然,沈月笙的脖颈处感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琴横喊了一声:“小姐。”
南宫擎宇大步走在风中,风把他用金冠半束的头发吹扬起来,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夜里面熠熠生辉,前一刻还紧绷着的面孔一看见远远在风中摇摆的宫灯立即如春风化雨。
魏良安笑道:“大王,娘娘又来迎您了。”
南宫擎宇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情,无奈地摇头道:“真是不听话,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办。”
“怎么是你们在此处,王后呢?”
寻梅道:“回大王,王后与琴横姐姐去给大王折梅去了,不叫奴婢们跟去。”
南宫擎宇眉头一皱道:“怎么忽然去折梅了?”
“王后娘娘以前来迎大王的时候有时候会去看看御花园里的那几棵老梅树,因这几日下雪难行便再没去,今日忽然间闻到梅香,就说是要去看看那几棵老梅树,顺便给大王折一支梅花来。”
南宫擎宇点点头又问:“娘娘去了有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寻梅道。
“大王,想来娘娘也该回来了。”魏良安道。
南宫擎宇心内隐隐感到不安,他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夜色道:“你们随孤去迎一迎王后去。”
这个时节的御花园甚少有人走动,所以没有什么灯火,寒风这么呼呼一刮,宫人手里的纱绢宫灯很快就被吹灭了,越往里走就越黑越暗。
南宫擎宇心中涌出不祥之感,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恨不得马上走到老梅树哪里。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宫人尖叫道。
南宫擎宇心头一震着急道:“怎么了?”
魏良安走过去拿灯一照,看见琴横手里捏着一支梅花,昏倒在地上。
众人吓得面色苍白,南宫擎宇大喝一声:“王后呢?”
宫人们连忙散开到各处去寻找沈月笙,魏良安愁容满面地看着南宫擎宇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南宫擎宇径直走到数仗之外的湖边,用近乎吼叫的声音道:“把湖面照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