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已经有了几分暑气,好在山上绿树成荫,大白天的还有不少地方避暑。
因这天气原因,拜山的香客少了许多,零零散散的一些,都是一些家中妇人临近生产的,上山祈福母子平安。
山上夜晚有些冷清。
李楚歌踏进后堂,正视着这个平时没少踏入的小院,此时却觉得有些陌生。少了平时所见的琉璃盏,稍显萧条。
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几盏烛台,待到院里视线明亮了些,这才看向院内祠堂前跪坐着的身影,李楚歌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丝酸楚。
细细打量着这位大师兄,李楚歌这才惊觉,原来这位大师兄已经没有一丝黑发了。
须发皆白。
身上的道袍袖口处油渍分明,许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洗了。
李楚歌镇定心神,看着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和那些深深的皱纹,恭敬的喊了一声“师兄”。
太微真人睁开两只深陷且浑浊的眼睛,茧子有些大,但瞳孔深邃明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应了一声。
李楚歌看得心头有些沉重。
太微真人看李楚歌不言语,他也不开口。
两个师兄弟就这么僵着。
“师兄……”终于还是李楚歌率先沉不住气,先开了口。“您当初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修行?”
太微真人沉默。
李楚歌不解。
从小长在这桃花观之中,到六七岁的年纪,太微真人就曾和道观里的所有人三令五申,不允许任何一人教授李楚歌道法。
他就只能每天在经堂里抄着经书,虽然经堂里也能找到不少的剑谱刀法,但没有人指点,只是根据剑谱上的动作来练,根本练不出效果。仅仅能记住的,就只是这一招叫什么而已。
而差不多同等年纪的知了知心等人,却能够在四岁的时候,便有他的其他师兄亲自传授,为此他心里还曾埋怨过太微真人。
他也曾偷偷的去观摩师兄们练剑,拿起树枝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但也仅仅而已。
这么些年来,原本已经放弃了这个念想,前不久看到自家大师兄和李青莲的神仙手段,这颗冷寂的心又重燃了起来。
于是才有了这半夜的事。
原本以为此事又得不到答案的李楚歌低头正准备离去,太微真人苍老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问道:“你想修行?”
李楚歌点点头。
“为什么?”
李楚歌有点犯难,眉头微皱,这个问题他还没认真想过,只说出自己内心最直白。
“这些年偷偷去到山下小镇,总听到酒楼里说书的老先生们说山里的仙人们如何了得,移山填海,仗剑飞行,要么鹤发童颜永驻青春,若是不知道是真的自然没有这些念想。可道观里,您和众位师兄都有着这些本事……”
“师弟怎么也有点不甘心……”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颇有一些怕这位大师兄生气的样子。
“就这些?”
“就这些。”李楚歌又小声嘀咕道:“总不可能说是为了行侠仗义吧。”
听得这有些委屈的言语,太微真人倒是轻轻的笑了一下,揉着李楚歌的头,语气平淡:“那就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