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我带着二子、徐卿带着黑子,四个人无聊的坐在一起打叶子牌,从洛阳出来到现在,十几天过去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也都没了,只有马车上上下颠簸的疲累,若不是二子及时的贡献了一副叶子牌出来,现在恐怕已经是无聊到了极点。
就在我随手打出一张,将牌扔进牌河的时候,就感觉身下的马车速度慢慢减弱,直到停了下来。
“怎么了?”徐卿一挑马车上的窗帘向着外面看去,随后就见他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过头来,伸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对着我们说道:“到了沧州了。”
听到徐卿的话,我连忙将车帘掀起,露出外面的景象,就见此时我们正在沧州城门外的那条大道上,前面排着几辆马车,都是准备进城的。
“师父,我们回来了!”二子的脸上明显带上了笑意,伸手拉了拉我的胳膊。
我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沧州城门,一时间感慨万千,奸情人命最是难惹,我因着贪图沈家的报酬,帮着给二奶奶重新下葬,谁知道却又惹出来那么一大串儿的事情,心中害怕直接就从沧州跑了出来,谁知道后续遇到的事情比沧州城内所发生的更加的古怪离奇,曾经我之前还有所怀疑,是不是不从沧州出来,就碰不到这么多糟烂事儿了。
但人总是会变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想法,也是忍不住一笑,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胡乱的想未发生的事情也无济于事,经过了这么多经历,原本我所害怕和畏惧的管家老刘,现在对我来说也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回到那个我生长了多年的家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回来了,其实早就该回来了。”我对着二子笑着说道,随即一推身前的叶子牌,将码好的牌一溜儿的推到牌河里。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回家了,等下去回去的时候买点儿菜,晚上我要好好地做上一桌!”
徐卿见到我这样开心,也就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让黑子用包袱把叶子牌装起来,一边把身子倚在马车的一角,对着我询问我以前在沧州的事情。
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往前赶,没过一会儿马车就靠在了城门口,把守的兵卒习惯性的往马车里面看了看,随即用略显激动的声音对着我喊道:“王叔,你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顿时一愣,连忙转过头来,在看到那兵卒的脸之后我顿时也乐了起来,这守城的兵卒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结拜大哥刘福禄的二儿子刘承祐。
刘福禄一共有两个儿子,他本想着培养大的来继承家业,谁承想大儿子有志气直接考了个秀才回来,还说要继续攻读改换刘家的门楣,这倒是个大喜事儿,没办法的刘福禄这才把主意打到二儿子的身上。
谁知道二儿子也是个主意正的,直接跑去参了军,长时间躲在兵营里让刘福禄愁白了头,我当时看刘福禄愁的不行,便替他打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刘福禄应了他的名字福禄绵长,两个二子一文一武都会有出息,就是他这家传的医术算是难了,以后只能留给徒弟。
这样的结果喜忧参半,没过两天,他那腮帮子就被心火拱得肿了起来。
“承祐?怎么是你在看门,我记得你不是被你的那位大帅看中留在身边了么?”我对着刘承祐问道,当乡人见到当乡人心里难免激动了些。
我的话一出,就见刘承祐脸上略微一红,伸手不自觉的挠了挠头,“之前替大帅办事没办好,大帅就罚我看一个月的城门来着,王叔你总算回来了,我爹喝了酒之后就会唠叨,说你走得急什么的。
王叔,你还回你家吗?我等会儿就找人给我爹送个信儿,知道你回来了,我爹不知道能有多开心。”
听到刘承祐的话,我顿时乐了起来,“回家,回家,告诉你爹晚上过来,我准备酒菜一起乐呵乐呵!”
刘承祐听了连忙应了一声,招呼着马车进城,随后便找人给自己家里递消息去了。
二子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侧坐在车辕的一边,替赶车的伙计指路,而我则靠在马车的一边,借着挑起的窗帘向外面去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沧州城里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大街的两边依旧是那些相熟的小贩儿,只有一两个撂地卖艺的面相有些发生,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才到的城里。
拐过一条街,刘福禄的药铺出现在我所在的一侧,药铺大门旁边的地方支着一个带棚的小摊,那里是原来我闲着没事打卦出摊儿的地方,我虽然这么长时间不在,但每天仍有药铺的伙计去摊位上打扫。
就在我就要转过头看别处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穿皂袍的束发戴冠的女人从药铺的后面转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杆打卦相面的白幡,施施然的走到桌子前,一手将白幡插到地上,另一只手则解下身上带着的搭包,将里面的签筒笔墨一类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有人抢地盘儿?
我一时间有些惊讶,我家世代都是做阴阳生的,在这沧州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做这一行的都是一个人一个地界儿,若是跑到另一个人的地界儿做生意,这算越界,自有一套追索的规矩,我虽说这段时间不在沧州,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个看上去像是初出茅庐的女人抢饭。
看样子回头儿得找刘福禄问问,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儿,有他看着都能越界过来占地儿。
就这么胡乱的想着,就听见前面二子喊了一声停,随即缓过神来看向外面,就见此时的我们就停在我家的门前,我甚至能看到大门口那个黄铜锁头上积攒的灰尘。
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