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魏弃,你行诸多悖逆之事,时至今日,父皇却仍顾念父子之情、力排众议留你性命……负荆请罪的是你,要与父皇赌气的是你,到后来,放言要永困朝华宫不出的也是你!一切都依了你,还要如何!还要世人容你到何处!你今日所为……与那乱臣贼子何异!”
“……”
“我知,你生来与常人不同,你聪慧非凡,无论刀兵剑术,礼义文法,教之即会,信手拈来,可你所学所用,几时曾用于正途!你乃一国皇子,享滔天富贵,领兵出战、扬我国威,本就是分内之事,可你呢?你却好大喜功,嗜杀如命,视军令如无物!——你现在站在这里,你方才所为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难道,父皇曾冤了你?你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可你从不反省己身,却一再滥杀无辜,枉造杀孽!”
“……”
“魏弃,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外头尸横遍野,看看这朝堂之上,因你而起的争执混乱,看看你的兄长……父亲!你还记得你是谁么?!你还记得,这么多年的养育、照顾之恩……还记得北疆的数万大军,在寒天雪地里等你归去……你记得么!你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宽容,世人对你的次次不计前嫌么?!”
魏晟自幼师从大儒、饱读诗书,一向以仁德贤明而享誉朝中——何曾有过这般疾声厉色的时候?
然而。
身为长子,未来的太子,几十年后,坐在身后这把龙椅上的“天子”。
这一刻。
魏晟想,亦只有他——只能是他,站出来,护在从前如大山般压在自己肩头的父亲跟前。
从此,再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魏弃!”他厉声呵斥道。
“……”
“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么?!”
他的手猛地钳住少年双肩。
用尽力气,却只摸到一手濡湿的鲜血。
魏弃甚至没有看他,又或者说,掠过他的眼神中,看着他与那些黑甲兵无异、狰狞而尽显丑态的面容,从始至终,没有露出哪怕丝毫,他想看到的心虚与畏惧。
如此坦然。
如此……冷漠。
无论他如何喝止、怒斥、乃至尖声高骂,都始终无动于衷。
近了。
他……
魏弃,终究还是穿过那些胆小如鼠、自发避开两端的朝臣们,走到王座跟前了。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点,看着身后那一地染血的脚印,魏晟脸上庄严肃然、冠冕堂皇的面具忽的寸寸崩裂。
“让开。”而魏峥将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尽收眼底,冷不丁道。
“……”
“朕有话要对这逆子说,晟儿,让开。”
“……”
平日里对父亲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的魏晟,却在这一刻,莫名的怔立当场。
为什么呢?
他看着手握双剑,越走越近的同胞兄弟,忽的想。
为什么我永远都要为你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