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心呢?丫肺呢?丫非得就不伦不类么?
狭长的黑眸斜眼儿死钉着,那窜出的两簇火灼烧着那压根儿不瞧他,兹管白话的眉飞色舞的死猴儿身上。
“来来,快伺候爷儿吃茶~”
“哎,介奏对了!”
“瞅什嘛啊你,人家婧雅端的累呢,你道是接啊!”
“……”延珏一张脸由黑转白,由白转青。
但瞧这眼么前介鸨子推介姑娘似的死丫头,延珏抿抿唇,生生咽下了一口唾沫。
酸,咸,辣,苦——
延珏说不上自个儿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可现下他特想戳瞎那双波澜不惊的杏眼儿。
凭什么?
她把他的搅和的一团混浆,心烦意乱的,她自个儿却水不沾身,淤泥未染?
“于得水!”
“喳。”
“待会儿收拾收拾东西都搬过来,打今儿起,我住福晋屋儿里。”
“嘛?!”
那声儿形同崩溃的几歪声和一群丫头奴才的倒抽气甩在耳后,延珏黑着一张脸,抬屁股走人。
再多留一会儿,指不定就断了那死丫头的气儿。
郁闷。
延珏今儿,各种郁闷。
不只一大早上那死猴儿给他窝股火儿,更让他郁闷的是心眼儿当口挂着的那串儿酸葡萄——
破了皮儿,滴了水儿。
劳师仪委实盛大。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
永定门十余丈前的郊外官道上,早已被成百上千的百姓围挤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脑子都朝着那插满了旗子的官道上拼劲儿的探着,然那两侧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兵却生生让人止了步,不敢造次。
“恭迎大将军还朝!”一声嘹亮庄重的呼声由十余名礼官齐声喝出。
随之一声低沉号角扬起,雷鼓声声,众人忿忿屏住呼吸,被那由远及近的马蹄齐整震地之声,霎时夺去了魂魄。
啊!
人群中传来小孩儿的尖叫和哭闹声,大人赶忙捂住了他们的嘴,再瞧向那宛如黑铁色潮水列阵的头排,那重剑披甲身,盔上一簇白樱的人手中提着的东西,惊噩的血色进退。
那是太平盛世的京城里不曾瞧见过的东西。
青黑色的人头已经腐烂,那干涸的血渍零星的贴在其上,蛆虫从那头颅的逸着浆液的眼眶中来回爬着——
“僧格岱钦携准格尔格齐汗首级还朝,愿吾皇万岁万万岁,我大清基业千秋万代!”
“吾皇万岁万万岁,大清基业千秋万代!”
将士们齐整整的呼声,严阵肃立的围着那刚劲血性的下马拜谢之人。
烈日闪闪,打在那冰冷的铁器上,随风滚滚飘着的旗帜上,那满汉二文书写的‘僧’字,漫着血红的颜色。
那是胜利的颜色,那是杀伐的颜色,那是万千男儿热血的浇铸的颜色。
那样的颜色,深深摄住了延珏的眸子。
他,到底还是来了。
一身便服,颀长的身影背手矗立在城门之上,延珏,被震撼了。
那铁蹄踏土的沙沙声,那冰冷刀剑铮铮声,那辎重的盔甲铛铛声,每一声儿都直捅着他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