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她就好像赤脚踩在黑洞里,摸摸索索,不知道这段关系的边界在哪里。也像是在高空走钢丝,随时都会失足跌落,粉身碎骨。可又着实舍不得放弃这份温暖。
一边害怕,一边又继续,往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直至穷途末路。
事到如今,她的担忧终究还是应验了。她没法全身而退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有人扰了她的心。
极致的快乐过后就是极致的空虚。全身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眼皮沉重的几乎睁不开。双腿虚软,身体轻晃,脑袋不自觉的往墙壁靠去。
将将要磕到的最后一秒,有只大手及时托住了程新余的脑袋。
“有这么累么?”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有一丝丝无奈,更有显而易见的宠溺。
程新余的意识光速回笼,滞后的感知开始归位。她摁住靳恩亭的肩膀,借力站起来。
她想自己走出卫生间。
可靳恩亭却没给她机会。
他弯腰将她抱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过一地的水渍,缓缓走向卧室。
深夜已至,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密的雨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拢在城市上空。空气中浮了一层淡白色的雾。
阳台的门关了一半,一阵风过,树叶抖动,筛进来无数雨水。
靳恩亭将程新余放到床上。转身去关上阳台的门。
她湿哒哒的长发压在枕头上,沾湿了枕套,留下斑驳的印记。
她阖着眼皮,眼底现出淡淡的乌青。
她好像很累。
靳恩亭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厉害了?
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想不开来撩他。
他取来吹风机,插上电说:“给你吹头发。”
她枕在他腿上,享受资本家的吹头服务。
吹风机隆隆作响,热风迸涌而出,刮着她的头皮。
痒痒的,很舒服。
空气里全是他熟悉的气息,清冽的雪松香,让人安心。
她感觉自己正被架在酒精灯上烤。酒精灯上垫着一床温暖的棉絮,她躺在上面,安逸又充实。
她想陷进这份温暖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美好的东西注定不长久,也不属于她。
就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十二点一到,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她和靳恩亭终究还是要回到彼此本来的位置上去。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说到底不过是相识一场。
热风消失,靳恩亭拔掉吹风机插头,转手放到床头柜上。
他摸了摸程新余的脸,体贴地说:“睡吧!”
她今晚这么累,还是让她早点睡。戒指明早再送。也不差这点时间。等她明天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他为自己的这点小谋划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