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不在找嘛。陈太医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贤太后的病症,做啥不把药随身带着,连累得咱们被打被骂,这哪是贤太后的救心丸,是咱们的救命丸才是!&rdo;
&ldo;什么时候了你还叨念这些?陈太医说救心丸放在从外数第三排从上数第六道从左数第三格……找着了,找着了……&rdo;
小太监欢呼方兴未艾,杂乱哗音忽然高作,骂声、打声、兵器jiāo鸣声,隐隐还见得火光冲起。
&ldo;有反贼犯上作乱,保护摄政王妃,保护皇上!&rdo;
&ldo;你们这些愚人,天下本该是别剌亲王的天下,谁是反贼?&rdo;
&ldo;杀反贼,杀反贼……&rdo;
&ldo;先杀摄政王妃,再杀皇上……&rdo;
室内,两个小太监吓白了脸,面面相觑,&ldo;出了啥事?&rdo;
&ldo;啥事?听这动静,一定是大事!&rdo;
&ldo;咱们该怎么办?这救心丸……&rdo;
&ldo;这个时候,逃命要紧,什么救心丸救命丸,谁的命也没咱自个儿的命金贵……啊啊啊,你、你、你们是从哪里冒出的?&rdo;
逐三六
雪,终于停了。但久违的阳光亦没有给天地之间增上一丝暖意,渗骨汲髓的寒气弥漫于茫茫雪域,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樊隐岳拥毡而坐,咬牙抑住牙关的颤栗磕碰,听一旁煮药的军医絮絮叨念。
&ldo;樊参赞,多亏了您那位师父,要不是她,用一些在下从没有看过的法子和方子给大家伙煎了药服下,真不知道大家伙能不能捱到这时呢。您这位师父可真是一位良师,为
了找您,追着您跑了恁远的路,您这病有她医,一定医得好,您可一定要挺住!&rdo;
&ldo;她……在哪里?&rdo;
&ldo;出去了,言道去看看方圆十里内有没有人家,借些大蒜、萝卜什么的,许是吃腻了咱们有粮无菜的伙食,想换个口味,唉……&rdo;
三师父去寻那些东西,是想以大炙疗法为自己祛除体内寒弱罢?她与四师父,有师徒名与实,却无师徒之qg与义,这样的全力救治,又是为了什么?
&ldo;唉,就是只吃gān饭,喝稀粥,咱们也吃不了几天了,要是断了……樊参赞,都督一定会救咱们的,是不是?&rdo;
&ldo;是……&rdo;么?她垂睫,挡住了眸心的迟疑不定。她既是此处首脑,便有责任不使这些人失去希望。可,她的希望又有谁给?
&ldo;樊参赞,这是最后一碗伤寒药了,属下也知道这药不太好用,您喝了,权当属下尽一份心,您陪着咱们一并待在这里……樊参赞,樊参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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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睡不能完全的睡,醒也难真正的醒,一生的虚弱彷佛都聚在了这些时日,连举手也需调动体内的每一分气力。樊隐岳晓得自己这一回,是真正病了。
那日,乔三娘出去跑了整日,未找到一户人家,找不到所需材料,无法施以大炙,仅能以一根银针为她不时活络血脉,治标不治本,眼睁睁看她一日比一日虚弱,却无可奈何
。
果腹的粮米,取暖的柴炭,更是一日少于一日。沉浮在每个人心头的希望,亦在逐日递减。每人似乎都想到,大雪遮住了回乡的路,也将使他们他乡埋骨,回不去了。
终于,希望殆尽,恐惶加剧,形成了对死亡无以复加的恐惧。而恐惧臻于极致,要么万念成灰,要么频陷疯狂。
&ldo;樊参赞,有几个人抢了最后的两袋粮米,要走了!&rdo;军医冲入帐内,急禀。
&ldo;走?&rdo;樊隐岳吃力坐起。&ldo;走去哪里?&rdo;
&ldo;嚷嚷着说既然等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去走一走,兴许能找出一条活路……&rdo;
她翻身下榻,双足方踏进靴里,乔三娘风风火火掀帘进,狠声道:&ldo;救命的药老娘没了,取命的老娘可足足的,照老娘看,给这些白眼láng一人喂一点断肠散,死了了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