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拈起裙裾款款上了盖大驾驶的副车。
谢开言回身对着卓王孙半鞠躬,不待他首肯,她就推门跳下马车,也挤进了第二辆松木车厢里。句狐懒洋洋坐着,伸手东摸摸西摸摸,收检一些锦盒,替谢开言收拾出一方小小的坐凳。
两人挤在珠光宝气的车厢内,环视灿然生辉的礼品,对望一眼。
句狐扬起春衫包裹的藕臂,软答答杵在车门上,对着谢开言扯扯眉毛:&ldo;王侯公子就是富贵,随便弄出一件别人送的彩礼,也够我们吃上半辈子。&rdo;
&ldo;别起那心思。&rdo;
谢开言见一个锦盒的锁扣已经打开了,滴滴水耀光彩从内格里倾泻出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羊脂玉兔偶尊。满指滑腻,如触柔嫩肌肤,她按在兔身上捺了又捺,才收回手指。
句狐哂笑:&ldo;你喜欢玉器吧?&rdo;
谢开言点头。想了想,又抬眸问道:&ldo;方才你说的&lso;小哥&rso;是谁?&rdo;
句狐不回答,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谢开言摸出袖子里的那两块兔子糕,递给句狐。
句狐眼色转为感激,连忙收过来,两口吞了。她扇着嘴唇,扑闪着眼睛说道:&ldo;还是谢姑娘瞧得仔细,知道我快饿死了。&rdo;
谢开言在心底笑了笑。
句狐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朝着谢开言下颌抬去。在狭小的车厢内,谢开言临乱不慌,扬袖扇了下,一股微风直扑句狐脸侧,将她的三千青丝震得飞起,再妩媚落下,仿似盛开了一场烟花。
句狐扒开发丝,皱眉说道:&ldo;干嘛不让我看看你的脖子?&rdo;
谢开言拈起散落在裙边的兔子糕眼睛,将小小红豆激she出去。句狐武功不及她,被她弹出两个红疙瘩,像是一左一右的珍珠果挂在双耳之上。
&ldo;小哥是谁?是不是盖飞?&rdo;谢开言压低气息,又用腹语问了一次。
句狐瞪了她一眼,伸手过来打,打又打不过她,最后不顾行驶的路程,从车里跳了下去。
☆、心计
车队众人不闻不问任何变故,继续行走。盖大端正坐在车厢前,身姿笔挺,仿佛钉在了木辕上。谢开言掐下发辫簪饰上的珍珠粒,平放在锦盒顶,盖大用鞭子驱赶马匹,使厢壁没有丝毫震动,也没让小小珠粒滚落下来。她看着滴溜溜的小玩意,慨叹盖大这个巴图第一车把式,当真是名不虚传。
句狐闹了一阵,见无人理会,只得飞扑过来,纵身跃上车顶。她撩开车窗,像是一匹柔软的狐狸,倒退着爬回车厢内。
谢开言看她柔若无骨的身姿,运声问道:&ldo;句狐……你是干什么的?&rdo;
句狐嘿嘿笑,眼珠子乱飘:&ldo;叫我姐姐我就告诉你。&rdo;
谢开言抿住嘴。
句狐伸头过来瞧:&ldo;咦,我发现你不爱说话,可是看你脖子,没有损伤呀。&rdo;
谢开言拢袖坐好,只用右手拆分着孔明锁玩耍,不答话。句狐软着腰身哼着小曲,时不时瞟过来两眼。谢开言想了想,提声说道:&ldo;我患病十年,服了一帖药沉睡过去,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嗓子变得干哑。待清醒时,曾与人交谈,吓坏了人家的孩子,是以现在不再轻易开口。&rdo;
句狐啧啧称奇,用皓指点着红唇,悠悠说道:&ldo;我是狐狸,我不怕。你和我说话吧。&rdo;
谢开言抬眼看着句狐,腹语问道:&ldo;那‐‐狐狸小姐,你到底是何来历?&rdo;
句狐歪倒在古玩架上,漫不经心地说:&ldo;我啊?我是杂耍者,华朝最低等的子民。从六岁起就在中原飘荡,学会了不少民间技巧。像那什么棋待诏、杂扮、唱曲、商谜、舞绾百戏、说书、耍傀儡都不在话下。&rdo;她细细哼鸣着小调,模模糊糊地吐出几个词,像是在说着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