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律哥!&rdo;少年嘶哑的痛吼在延绵百里的峡谷内盘旋、环绕。
十六岁的祥瑞抱着那具僵直的尸身,还在道:&ldo;好。&rdo;
浅浅的江上,船过留痕,画出一道浅浅的伤……不知过了多久,徐来的清风吹醒了他们的噩梦,船下的流水慢慢汹涌起来,江上浮起辱白色的纱雾。
cháo水,涨起来了。
张弥不知疲倦地挥着两臂,载着一船人向下游驶去。
&ldo;有人!&rdo;如梦站起身,向星星渔火处大喊,&ldo;救命!救命啊!&rdo;
木筏上立着的两个人影忽地一动,转瞬就如飞凫点水而来。
&ldo;梦儿!&rdo;
闻声,如梦奋力挥臂:&ldo;表哥!滟儿受伤了!&rdo;
夜景阑先丰梧雨一步上船,他扫过船中人,俊颜抹青:&ldo;卿卿呢?&rdo;
&ldo;卿卿她还在船上。&rdo;小鸟捂着肚子,眼中蓄满清泪,&ldo;快去救她!&rdo;
话音犹在嘴边,就见那身月白已飞出数丈,如一只展翅白鹤,滑翔在万仞巉岩之间。
……
谢司晨抱着胸站在石生怪松上,残忍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ldo;怪不得夜景阑宁愿被我追杀也不多说半句。&rdo;他y邪地打量着这个血色美人,语调轻滑响起,&ldo;还真有几分姿色。&rdo;
一根铁枪自她的肩下穿过,将她牢牢钉在悬壁上。银色的枪身在锁骨上摩擦着,发出咯咯怪响。下坠的重力撕扯着伤处的血肉,让她每一呼吸心跳骤停。她咬牙忍着,没溢出一丝声音。身下是回cháo的赤江,万丈狂澜击打着崖壁,溅起的水雾染着血腥的气息。
&ldo;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只可惜……&rdo;他虚起眼,浮起戾气。
她眼皮有些重,一垂一垂地快要合起。两脚在峭壁上摸索,轻颤的身子加重了她肩伤。艳红的血沿着那根铁枪汩汩地流着,浸透了枪身上的红缨。没多会,缨穗就再难承受粘稠的液体,直直地挂着,在风中纹丝不动。
踩到了,她痛喘着,右脚踏上一块小石,总算让悬着的身体找到了一处支撑点。她向前挪了挪,计算着挣开铁枪需要多少力。
&ldo;在等夜景阑?&rdo;谢司晨看着殷红的血自缨穗上滑落,如红豆般落入滚滚奔腾的江水。
内伤共着外伤,铺天盖地的痛撕扯着她的身子,散乱的发丝和着汗水紧紧地粘着在她的脸上。肩上由先前的灼痛到现在的冰寒,她知道自己失血过多,撑不了多久了。可她依旧想着,想着那双凤眸,想到眼睛流汗,想到疼痛稍稍缓解,想到意识有些涣散。
&ldo;还等着情郎来救,好,很好。&rdo;谢司晨一挥铁爪,露出嗜血的神色,&ldo;本座就将你剥光在这面水的陡崖上,让夜景阑好好看看你死得多y荡!&rdo;
她抬起头,眸中尽是清寒月光。
&ldo;哈哈哈哈!&rdo;谢司晨抓住她身前的长枪,铁爪见势探来,却于她胸前一尺处停住,再难前行,&ldo;怎么?还有力气玩妖术?&rdo;
手指不停地抖着,心刃刃心,她几乎痛不能已。喉中止不住地翻动,她抿紧双唇,因为张口就是血。面皮难以抑制地抖动,她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不能让修远看见她受辱的尸身,不能。
她死死地盯着,盯着谢司晨手指微动,她明白抉择的时候到了。
脚下一蹬,她的身子在铁枪上滑动,留下一道血痕。
&ldo;你!&rdo;谢司晨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带着决绝的坚定穿枪而过,立起的小掌直插入他的身体。他痛的松开枪把,跳回到那棵老松上,看着那道纤身如羽毛轻软滑落,崖壁上还颤着一枝铁枪。
&ldo;疯子。&rdo;他睨视下方,抹过唇边的血迹。忽地只觉脑后一阵寒,还没及反映就被人分了身。他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看着自己的无头尸还立在老松上,视线却不停下移。瞳孔中映着一道急速俯冲的月白色的身影,他闭上了罪恶的眼。
颊边的雾气好凉,她意识飘渺,只觉江上的风像要将她吹起,染血的长袍激烈地舞着,遮蔽了大半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