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小山子、你也被没脸儿抓到这里来了?快跑!快跑啊!没脸儿就要来了!&ldo;老婆婆一边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张望着,一边惊慌地道。
&rdo;婆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没脸儿抓你来旳么?&ldo;云寄桑蹲在她身前,柔声问道。
那婆婆突然伸出食指,在唇上一比:&rdo;嘘……小声点,没脸儿就在附近,别被它听到了……&ldo;
&rdo;你见到没脸儿了?它在哪儿?&ldo;
&rdo;它……就在这儿,就在这儿……&ldo;老婆婆将头缓缓贴在李无心的坟头,一脸惊恐,&rdo;你听,听!它又在对我说话了……&ldo;&rdo;
&ldo;它对你说话?说了些什么?&rdo;
老婆婆没有回答,嘴里不断地嘟囔:&ldo;……去汝肾,使汝有足不能行;挖汝肝,使汝有眼不能见;剜汝心,使汝有口不能言……&rdo;
一股战栗从脊背直冲脑后,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话和凶手的作案手法完全吻合?
去汝肾,使汝有足不能行;挖汝肝,使汝有眼不能见‐‐难道这就是凶手的本意?若真是如此,凶手不是还要杀害一人,那句&ldo;剜汝心,使汝有口不能言&rdo;指的又是谁?凶手取人内脏,难道不是为了研制傀儡?当他发现了李无心的密室后,本以为已经接近真相了,谁知转眼间又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
他正在沉思,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沙沙脚步声,便起身凝神望去。荒草萋萋,孤灯迷离。昏黄的灯光引着一袭如雪的白衣自草丛中飘忽而出,缓缓向这边行来。
&ldo;什么人?&rdo;云寄桑沉声问。
&ldo;是我。&rdo;一个女子轻声回答,灯光下,露出了梅照雪那清丽的容颜。云寄桑微微额首:&ldo;原来是曹夫人,这夜深人静的,夫人一个人来上坟,不怕遇到什么邪祟之物么?&rdo;
她将一个小篮子在李无心坟前放下,淡淡地道:&ldo;马上就是清明了,我来给无心烧些纸人。本以为这种时候没人来的,想不到云少侠也在。&rdo;
&ldo;纸人?不是纸钱?&rdo;
&ldo;无心生前最喜欢傀儡,我如今烧些纸偶给他,也免得他在阴间寂寞……&rdo;说早,梅照雪从篮子里取出三个五寸高的纸偶,依次摆在李无心墓前个个点燃了。
白纸偶在明亮的金黄火焰中扭曲着,挣扎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就像不屈的冤魂的呻吟。
梅照雪双手合什,喃喃念诵大悲咒:&ldo;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琍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rdo;
云寄桑在一边默然望着她,火光在风中摇曳着,照得她美丽的容颜明暗不定。一直念了数遍,梅照雪才停了下来。
&ldo;夫人不是皈依了天主么?怎么又念起大悲咒来了?&rdo;云寄桑问。
&ldo;我虽然信奉了基督,可无心却是信佛的。我来给他扫墓,自然要依照无心的心意。&rdo;梅照雪淡淡地回答。
&ldo;既然夫人诵的是大悲咒,想必定然知道这大悲咒的来历了?&rdo;
梅照雪缓缓摇头:&ldo;妾身孤陋寡闻,只知道这是观世音菩萨的神咒,让云少侠见笑了。&rdo;
&ldo;这大悲咒出自《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本名便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夫人总该知道千手观音吧?&rdo;云寄桑盯着梅照雪的双眼问。
&ldo;略知一二。&rdo;
&ldo;观世音菩萨曾经在世尊面前发下宏誓:设若诸人天诚心念我名者,亦应念本师阿弥陀如来名,然后诵此陀罗尼神咒。如一夜能持诵五遍,则能除灭百千万亿劫、生死重罪。&rdo;云寄桑伸出手,又将五个手指一一屈回:&ldo;我算过了,夫人刚才正好念了五次,便是李兄真有百千万亿劫、生死重罪,也都被夫人化了个干净,当真是可喜可贺。&rdo;
梅照雪脸色微变,冷冷地道:&ldo;云少侠此言何意?&rdo;
云寄桑的目光又转向眼前的墓碑:&ldo;观音菩萨虽然善良慈悲,却也未免太天真了。若一个人真的造下无比杀孽,犯下不赦之罪,又岂是念几遍咒语就能解脱得了的?&rdo;
&ldo;人死如灯灭,即便有天大的罪孽,一死之后,满身的罪孽也就随风而逝了。你说呢,云少侠?&rdo;梅照雪反问道。
云寄桑伸手在墓碑上拍了拍:&ldo;夫人既然信奉基督,也该知道,即使上帝再仁慈宽恕,有些罪人还是会下地狱的。&rdo;
&ldo;地狱……只要能重逢,下地狱又如何?&rdo;梅照雪的叹息轻如风中的落叶。&ldo;
&rdo;既然如此,云某也无话可说,就先告辞了。&ldo;说着,云寄桑看了那老婆婆一眼,老人依旧靠在墓碑上喃喃不知说着什么,&rdo;这位婆婆也是可怜之人,还望夫人多加照料。&ldo;
&rdo;云少侠放心去吧。&ldo;
&rdo;夜深寒重,夫人保重了。&ldo;言罢,云寄桑长袖一挥,便欲离开。
&rdo;云少侠留步!&ldo;梅照雪突然道。云寄桑脚下一顿,淡然道:&rdo;夫人有何指教?&ldo;
梅照雪默然片刻,静静地道:&rdo;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云少侠好自为之。&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