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普照,天上水中两个太阳夹击烘烤,清河县仿佛似个大蒸笼,不时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人们置身其中比前几日在深水里还要难受几分。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生出疫情。季大人,巡防的事情暂且缓一缓,你先带人搜罗水中的浮尸杂物。”
因前两日桩桩重要之事亟待解决,没有专门拨人手负责此事,碰见了才会打捞出来。
县郊或者偏僻之处的浮物倒没怎么去管。
巡检季大人躬身应诺后,并未立即转身离开,稍作犹豫道:“大人,知州大人难道瞧着咱们清河县灾情可控,便不派人增援了?”
昨日知州下来查访灾情,发现清河县提前做了预防,将江海附近百姓转移至安全之地几乎没重大人员伤亡。
非常满意的大肆褒奖了县衙一众官员,而后言语中多是对其它两个遭灾极其严重之县尤为不满,很多迫在眉睫的大事还得要知州盯着才行。
大概景况的确危急吧,知州在清河县停留的时间拢共不到俩时辰,便坐着马车匆匆离去。
在此期间,同谭璇等人谈论的除了眼下需要做好哪些安抚任务,余外便是变相诉苦。
什么不但下游的县城遭了洪灾,连其它地儿亦没幸免于难,上面的赈灾物资未下发,郡城有心无力,只好先拣窟窿大的地儿填等等。
谭璇明白季大人的意思,无奈苦笑,时下确实僧多粥少,何况之前大家皆知清河县得了知府大人调拨的一万石粮食。
而且他们县的粮庄,就算在整个闽府也是数的着的坚固,在众人心中纵使清河县百姓财产损失最严重,然而在救灾物资分配方面仍应靠后排,谁让他们比清河县可怜呢,这大概便是弱者优先原理吧。
“本官已写了陈情奏折,想必总会有些作用。”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如今的结果乃大家冒着生命危险拼出来的,不是上司发善心赠予的。
就算知州不会立即拨粮发物,也要哭爹喊娘讨东西,甭管要来什么,总比闷声不吭当冤大头强。
谭璇擅长算术,在呈给知州大人的奏折中,先用清晰明确的数据表明清河县多少良田颗粒无收。
此次县衙粮仓为赈灾预计消耗多少石米粮等等,甚至连县城中商贾损失多少银子也给出了大概数目。
最后概括三句话,面对特大洪灾清河县苦撑不下去了,亟待知州大人给予援手;县衙财政被掏空了,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日缓不过劲来;百姓家中资产遭重大损失,朝不保夕。
听了上司的话语,巡检干裂的嘴唇咧了咧,恭敬的转身而去。
潮水消退后,地上积水也慢慢减少,经毒辣的太阳暴晒,过了两三日便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
县城中避难百姓在洪水未完全散去时,已耐不住急急归家。
谭璇知洪水虽然暂时走了,可灾难却没彻底结束,整个清河郡百废待兴,倒塌的房舍重新盖,淹没的土地从头翻土耕种,受伤的心灵慢慢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