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桌子上的空啤酒罐越来越多,她的脸也越来越红,正要拉开下一罐,一只手从她身旁伸来。
&ldo;够了。&rdo;小柯握着她的手,眼神又愤怒又心痛。
宁宁慢悠悠斜睨了他一眼,她脸也红,眼也红,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汪着泪,欲坠不坠,惹人心疼。手被他用力一握,整个人如同一朵风中柳絮,水中飘蓬,柔弱无力的朝他的方向一歪,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
她靠上去的时候,只觉他浑身一僵,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抽身而去。
成了,她心想。
除非是专业杀手或者刽子手,不然的话,杀人这种事讲究一鼓作气,如果没能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下手,那么之后就很难再下手了。
但她不满足于只是逃过今日一劫,她还要为日后打算,于是她倚在他肩上,柔弱可怜的说:&ldo;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再加上他那种脾气,我怎么能反抗得了他?他就是个暴君。&rdo;
小柯没说话,但他心里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光看他之前跟海哥争吵的样子就知道,这两父子势同水火,骂人的时候你一句老子我一句老子,谁也不给谁面子,做老子的固然心里有气,但做儿子的心里估摸着气也不小。
&ldo;他一贯那样。&rdo;看,他果然开始冷冷数落他爸的不是,&ldo;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跟天王老子一样,我稍微顶撞他几句,他就威胁要断水断粮,丢我去乡下去跟畜生为伍。&rdo;
宁宁笑了笑:&ldo;他本来就是你老子,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咱们两啊,就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飞去外面就活不了拉,所以咱们可不能违抗他。&rdo;
她越是这么说,小柯越是面色不郁,听到最后,甚至发出阵阵冷笑。
宁宁故意的。
跟父亲的激烈对抗,喜欢大自己很多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偏偏是父亲的女人‐‐俄狄浦斯情结,又称恋母情结。小柯有没有恋母情结?她不确定,但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那就是有些事,越禁越多,有些话,越禁越说,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充满魅力,让人战栗,也让人无法抗拒。
至少就目前来看,小柯接受了她,不再因为她是他父亲的女人而发火。
&ldo;老不死的总是要死的,我看见他做的身体检查报告了,高血压,冠心病……对了。&rdo;小柯忽然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ldo;你是先跟我爸在一起的,还是先跟我在一起的?&rdo;
这个问题,一个回答不好,估计又是手术刀伺候。
可她需要回答吗?小柯问了她好几句,又伸手推了推她,她才醉眼惺忪的睁眼着他:&ldo;你说什么?&rdo;
小柯怀疑她在装傻,可她嘴里喷出来的酒气,还有一桌子的啤酒罐又不能作假,就算她真装傻,他又能怎样?他这双眼睛,能看得透她的演技吗?他若是能看透,也就不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ldo;哎。&rdo;小柯叹了口气,把她打横抱起,送回了卧室。
弯腰将她放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术刀也跟着掉了下来,刚好掉在她手边上。
宁宁握住了刀柄,将手术刀举了起来。
小柯后退两步,有点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她是真醉了,还是在装傻?
宁宁将手术刀举到自己面前,眼神茫然的看了许久,转头将刀递给小柯:&ldo;给。&rdo;
小柯松了口气,看来是真醉了。
他将手术刀接过去,还没放回口袋,就听见宁宁说:&ldo;快杀了我啊。&rdo;
小柯楞了一下:&ldo;我为什么要杀你?&rdo;
&ldo;我的命给你了。&rdo;宁宁吃吃笑了起来,笑容又娇又媚,&ldo;你让我活,我就活,让我死,我就死……记得把刀带走,别让人发现你来过,回去以后把事情告诉你爸,让你爸给你善后。&rdo;
小柯闻雨更加混乱,他不懂,她到底是醒是醉,是聪明还是傻?
&ldo;我好羡慕你。&rdo;宁宁别过脸去,躺平在床上,脸上仍带着娇媚的笑容,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来,&ldo;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人都可以爱……我不能说,也不能爱。&rdo;
她不再说话,似在熟睡,又似羔羊在祭台上等他发落。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反抗?一刀就能置她于死地,你为什么下不了手?小柯死死握着手里的手术刀,力道之大,以至于刀跟手一起发抖。
&ldo;我不能说,也不能爱。&rdo;
是啊,她怎么说,怎么爱?她家里很穷的,一家四口全靠她一个人养活,她台上是玉女明星,台下连恋爱都不许谈,就是为了保持形象,为了拉投资还经常要赴饭局,饭局上都是老爸这样除了几个臭钱,其他什么都没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