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想依赖单一买家,迪拜先生,这样风险太高,况且你也可以逼我降价。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不想有太多买家,因为这样警察追踪到我的风险也会相对增加。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擅长隐匿,但我想再找一个买家。我已经跟灰狼帮联络过了,希望你能谅解。&rdo;
老头子发出轰然的笑声:&ldo;多听多学,古斯托。这个人不只是制药师,还是个生意人。很好,易卜生先生,那就照你说的办吧。&rdo;
&ldo;那么价钱……&rdo;
&ldo;就按照你的出价。你会发现跟我做生意不用浪费时间讨价还价,易卜生先生。人生苦短,死亡太近。下周二交首批货可以吗?&rdo;
前往门口的路上,老头子装得像是需要我搀扶,他的指甲刮着我的手臂肌肤。
&ldo;你考虑过外销吗,易卜生先生?你也知道,挪威不会检查毒品出口。&rdo;
易卜生没有答话。这时我看见了他想要的是什么。我在他用畸形足站立时摆臀的姿态中看见,在他稀疏头发下汗涔涔的闪亮额头上看见。他眼镜上的雾气消失了,双眼闪着我在船运街上看见的相同亮光。讨回公道,老爸。他要的是讨回公道,讨回那些人家不曾给过他的东西,包括尊重、爱、钦佩、接受,所有那些照理说用钱买不到的东西。但当然这些用钱都买得到,是不是,老爸?这些是生命欠你的,但有时你他妈的就是得自己讨回来才行。如果我们因为这样就得下地狱,那么上天堂的人一定很少,你说是吧,老爸?
哈利坐在窗边的椅子向外望去,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
十八个小时后他就在上海了。
他喜欢上海,喜欢当地的食物,喜欢在外滩沿着黄浦江走到和平饭店,喜欢去老爵士酒吧听老乐手咿咿呀呀地演奏标准曲目,喜欢想象那些老乐手从一九四九年以来就不曾间断地演奏着。他喜欢她,喜欢他们所拥有的,喜欢他们不曾拥有但置之不理的。
置之不理的能力是一种美好的品质,这不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但过去三年来他一直在不断练习。如果没必要就别拿头去撞墙。
你有多相信你个人想传播的福音?你不也是个怀疑者吗?
十八个小时后他就在上海了。
十八个小时后他就能抵达上海了。
可恶。
铃响第二声她就接了起来。
&ldo;什么事?&rdo;
&ldo;不要挂我电话好吗?&rdo;
&ldo;我还在。&rdo;
&ldo;听着,你对那个尼尔斯有多少信心?&rdo;
&ldo;是汉斯。&rdo;
&ldo;他是不是糊涂到可以被你说服,协助我演出一场毫无把握的特技表演?&rdo;
13
雨下了一整夜,哈利站在奥斯陆地区监狱的前方,看见最近落下的一层树叶有如湿润的黄色防水布般铺在公园地上。昨晚他从机场直奔萝凯家之后只睡了一小会儿。汉斯也去了萝凯家,他只稍微表示抗议,没过多久就走了。之后萝凯和哈利边喝茶边聊起欧雷克,聊起过去的时光。只是纯粹聊起过去的时光,而不是探讨过去可以如何改变。凌晨时,萝凯说哈利可以睡欧雷克的房间。他上床前,用欧雷克的计算机搜索并找到一则旧新闻,证明卡托所言不虚:一名警察被发现陈尸在哥德堡的艾尔夫斯堡桥下。他还找到以耸人听闻著称的《哥德堡报》所报道的一则小道消息,里面说死者其实是个烧毁者,并说明犯罪集团专门利用烧毁者来摧毁不利于他们的证据。现在距离萝凯用热咖啡和耳边细语叫醒他只不过两小时。萝凯总是用耳边细语来让他和欧雷克展开新的一天,仿佛这样可以帮助他们顺利地从梦境转换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