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风我行我素,这心性和脾气,倒和余小尾是一路的。
一边听着的余小尾早就绷不住了,听陆轻舟的话乖乖地没有插嘴,可照他们这么不痛不痒地谈下去,等到海宁县的百姓死绝了都回不去,索性扯开嗓门嚷嚷起来,&ldo;梁大夫,我们敬你是个好大夫才好说好商量,就因为几两银子见死不救,可不是你们医家的风格吧?&rdo;
梁长风也是个有脾气的,最讨厌这种&ldo;圣贤夫子教做人&rdo;的大道理,索性把扇子一合站起来,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愿意,摇着手指头数落道,&ldo;说得好听!治病救人不得有自己的生活啊?我就不能边赚银子边吃好喝好啊?我不是人啊?谁规定的当大夫就不能有私人消遣啊?我凭本事赚银子,嫌银子少就不开门做生意,有错么?&rdo;
&ldo;银子我们会给你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rdo;
&ldo;喂你这个小姑娘,不给银子就是不给银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rdo;
余小尾一拍桌子道:&ldo;你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rdo;
梁长风毫不示弱,加上本身就比余小尾高了一头,连说话都倍儿有底气,连珠炮似的怼道:
&ldo;行,就算这些都当我吃饱了撑的,那我问你,去云台那一路上吃住要银子不要?到了地方租个宅子要银子不要?我一个人对付几百个病患,请人打下手要银子不要?唱方、描方、抓药、煎药要银子不要?哎,我是个大夫,不是个不吃饭的神仙,也不是拉磨的大黄牛,不给银子就叫人当苦力,还跟我说什么医者仁心的大道理?门儿都没有!&rdo;
余小尾懒得多说,给陆轻舟使了个眼色,&ldo;时间可不等人,实在不行,就绑吧。&rdo;
梁长风一时摸不着头脑,猴精的眼睛看着他二人不怀好意,声音都变了调,&ldo;干什么?你们这又动什么歪心思呢啊?告诉你们啊,强行带我走可是土匪行径!&rdo;
这话可算说着了。
余小尾捏了捏拳头,活动活动腿脚恶狠狠道:&ldo;哟呵?我还就不信了……&rdo;
梁长风看着她这是要动手,于是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躲在了石桌后头,&ldo;你这干什么干什么?!哎哎哎,琅山凤府跟前动手,小泼妇胆子不小啊?&rdo;
余小尾捏着拳头冷笑着走上前来,顺带看一眼陆轻舟,这厮也十分配合地走远了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多时,从这片寂静的竹林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ldo;……哇!你怎么真的动手!我跟你走就是了!我这是因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因为怕你们啊!……松手!松手听见没有?!行了憋闹!哎哎哎?不许用绳子啊!不!许!打!死!结!……&rdo;
凤府中,一副亭台水榭之景,白墙青瓦处处雕琢,比京中的装饰更显得闲逸雅致。此时白鹿沿着九曲回廊快步行至书房之中,见一男子身着朱色长袍,腰间一凤纹红玉佩为饰,正仰头在书格之间寻些什么,听他的脚步来时随口一问,&ldo;打发走了?&rdo;
&ldo;是,少主。&rdo;白鹿颔首道,&ldo;陆公子说海宁县突发瘟疫,特来讨方子的,属下为他引荐了梁大夫,就回来了。&rdo;
&ldo;做得好,长风心软,一定会跟着去。&rdo;
&ldo;属下不明白,少主为何躲着不见他?&rdo;
从前陆家在京中时,与凤老爷也算是旧相识,凤景翎就算坐拥琅邪大权,也不至于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且若真的是无情无义,也不会将梁长风引荐给陆轻舟,这暗中帮忙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眼下凤景翎从书格中抽出一卷落满灰尘的书,宝贝似的捧回到桌案前仔细摊开,&ldo;蒋家的案子没有了结,陆天鹤在陛下跟前为蒋家求情,这时候要是见他,只怕叫人听了说闲话。陛下命我审理蒋家一案,这时候还不如不见,省得麻烦。&rdo;
白鹿点点头,&ldo;少主考虑得周到。&rdo;
凤景翎抬起凤眼看着白鹿,把手头的这本书往前一推,&ldo;这是大坞岭瘟疫的卷宗,趁着他们一时半会还说不动他,你给梁长风亲自送过去。&rdo;
&ldo;是。&rdo;
&ldo;还有啊,长风脾气倔,你好好劝劝他,就说事成回来多给他好处。&rdo;
&ldo;属下明白。&rdo;白鹿轻松一笑,果然是凤景翎最了解梁长风的心性,拿了那卷宗转身就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景翎和白鹿都不是新角色了,在隔壁《谋心记》里出现过多次,凤家基本的立场就是太子|党,是个比较有心思但是是非分明的角色。
至于强行绑大夫这种事情,只是为了戏剧性,真的不提倡啊……
第17章辗转苦行百里路,回眸
当赵霸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放眼望见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且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阵阵木香气,他只觉得脑后一阵闷痛,刚抬起手来想摸摸脑袋,才发觉自己双手双腿被紧紧反绑,动弹不得。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他该不会挨了那一掌之后,生生被姓江的给劈瞎了吧?!
此时赵霸天的内心是很想骂娘的。
赵霸天扑腾了几下未果,愈发心里委屈,回想起这些日子遭遇的种种,一个五大三粗的七尺男儿竟然吭吭唧唧地挤出几滴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