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拥着金山银山,不知道分我们一点就罢了,我们辛苦赚的,你们也要来抢。”
“活阎王,真是两个活阎王。”
陆放舟冷笑:“你们若真是辛苦赚的,谁也夺不去。可若不是,赖也守不住。”
“我、我不活了,一家子都没饭吃了,一头撞死得了。”外头一女眷佯装要撞柱子,一伙人急忙忙拉着她,眼睛都是生生盯着陆放舟的,想着这么寻死觅活的闹一闹,秀才怕事就会住手。
不想陆放舟早就吃透了这群人的心里,他们这十来年富裕日子过下来了,早就没了这份寻死的骨气,加之就算还了田地,被迫迁徙,他们这几天的积蓄也能暂时顶上一两年,谁肯死。
便冷笑:“你若要死,我断不拦你,可你想清楚了,你若不死,事情尚可以归还田地了结,你若死了,事情定会上报到衙门,届时一清查,斩首降籍不说,家产皆是罚没的。”
“啊!”女眷呆如木鸡,回神后咒骂陆放舟,“你这个混账,白眼狼,吃着陆家的饭,忘了陆家的本。活该早死了娘,早死了媳妇,你家姑娘将来也定不得好。”
“就是就是,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的还说不准呢,说不定替人背了锅还不知道,敲敲他家那姑娘的长相,尤其是那鼻子,哪像是他亲生的?”
“就是,鼻子塌得要死,活脱脱跟那个姓柯的一个模子,陆行舟的种。你看看我们几家的孩子,哪个的鼻子是塌的?”
“就是,他爹的鼻子是被人揍塌的,那时他还小,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可是看着他爹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
“混账!”陆放舟怒了,二妞是他的女儿,岂容这群人这么背地里嚼舌根,先前他还预备着只是张口讨要田地,把他们逐出他的庄子就是。现在他改主意了,这群人留不得,不然将来二妞好端端的名声都要被他们给坏了去。
便道:“既然好说你们不允,那公堂上见!”说着就要拂袖而去。
屋内的男人见状急了,拦住他就喝:“你才是混账,当我陆家没有家规吗?你要告上公堂是吧?好,先行了家规再走,就算马县令来了,我也有话说。”
三爷爷怒道,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陆放舟身旁一道前来的溇秀已经在眨眼间将堂内的座椅一一击碎,抱臂站在陆放舟身旁笑看众人。
众人吓得纷纷腿软。
陆放舟这才明白了溇琰来之前的那句笑话,敢情这根本不是笑话,这群人就是有糙菅人命的胆,陆放舟什么都不想了,出了村子就往县城里去,直接找上县衙,速战速决。
马县令接到陆放舟的状子,一看下来吓了跳,恶意侵占田地?这可是桩大案,在大梁朝侵占田地不论数量大小都是重案,他这边结了案,可是要上报州府的。
他可以顺着陆放舟的意思结案,越州府就未必了。
便将陆放舟召了过来,说明了情况,也不再避讳了,直言:“越州府上是你爹和你兄弟说了管用,他们要是打了回来,这事就难办了。除非……”马县令故意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孙阁老开个口。”
陆放舟闻言皱了眉,孙阁老远离朝堂已久,为这事让他开个口是要连累他卖大人情的,便与马县令商议:“这种案子若是州府驳回来,我不服,可再上诉?”
“可倒是可,就是一回被驳,第二回也基本无希望。”马县令道。
“那可否先递上去,被驳了,第二回再寻孙阁老开口?”陆放舟问,左右都是要卖个大人情,先把越州府的底给探熟了。
马县令想了想,点了头:“也行,但你须得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连累我。”
“大人放心。”陆放舟答应。
陆放舟遂回去将事情经过与溇琰道了翻,溇琰沉默不语,未言赞同,也未言反对。
半月后,越州府就此案有了批复,陆氏族人侵占田地一事属实,判罚没家产,归还田地于陆放舟,陆氏全族降为堕民,分批分散迁至他处。
陆放舟见状大喜,同时亦奇怪越州府此番的态度,怎会如此判决此事。
那日傍晚时分,孙通亲自登门,向陆放舟传达了孙阁老的话:“老爷听闻姑爷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告知,心念姑爷体恤之情外,早早遣人去了越州府打点关系。老爷让我告诉姑爷,以后再有这种事尽管告知他,他虽远离了朝堂,但亦有三分薄面在。”
“原是岳父大人帮的忙。”陆放舟欣喜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了。”
“都是一家人,姑爷不要言谢。”孙通笑说,然后告辞,陆放舟要留他过夜,孙通也谢绝了,言孙阁老身边离不了他。
听得陆放舟忙从屋里取了火把和火折子:“孙伯,带上这个,好看着路。”
“多谢姑爷。”孙通接过,忙着走了。
行至半途,溇琰拦住了孙通,孙通忙向溇琰行礼:“少将军。”
“阁老如此,可是二妞身世……”溇琰的话未能说完,孙通已经截住了他的话:“此事老爷之前并未当真,直到越州府判决一下,方才领悟,老爷怒不可遏,却也暂时无法。”
“无法便让放舟继续担着这个名头?”溇琰沉声。
“少将军,老爷亦知如此委屈了陆少爷,可二妞年幼,有些事尚不清不楚,如何与她开口。只能多委屈陆少爷下,待事情到了可解决之时,断不委屈少爷。还请少将军帮忙隐瞒一时!”孙通说着作揖,叹息恳求溇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