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中出来的是一个面露病容、双目呆滞、头发蓬松、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她坐在长谷的对面,两眼直直的望著他。
「小代子,这人说是你的朋友,你认识他吗?」真木太太问。
「嘻嘻,」小代子忽然笑了一声,用手指著长谷说:「你的脸孔真有趣。」
真木太太皱了皱眉,道:「唉,这孩子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
长谷实在不敢相信,这人就是昨夜所见的姑娘,但细细辨认一下,她的眉目和轮廓依稀认得,不过因为此刻不事梳洗,脸上增加了病容,而且两眼没有光采而已。
「小代子小姐,你好。」他向她打个招呼。
「『小代子』,嘻嘻,这名字好熟。」
「小代子就是你呀。」真木太太叹口气。转脸对长谷道:「这孩子自十岁起得了一场病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认识她?」
「令千金每晚外出,难道你都不知道?」
「出去?绝对不会的,她每天都躲在房里,最多有时去附近的小溪畔走走,对著溪水自言自语,哭哭笑笑,晚上更绝对不会出去,因为我们把她的房门锁上,怕她出去会发生不测。」
「这太奇怪了,也许我真的认错了人。」长谷连自己也怀疑起来:「请原谅,我要告辞了。」
「没有关系,」真木太太揩著含泪的眼睛道:「我的女儿今生恐怕永远没有病好的日子了。」
这天,长谷回到家中,越想越觉奇怪。她明明见到那女郎是走进小代子家中的,那旁边虽还有几间屋子,但都有距离,不会看错,再说从轮廓看来,小代子颇有点像夜间所见的那女郎,难道这真的是她,不过白天故意扮成疯疯癫癫,愚弄她的父母?
无论如何,他晚上还要弄个明白。
这晚他又驾著巴士,经过新川。
在巴士上远远已望见,一个苗条的影子站在车站上等候。
当巴士停下来的时候,小代子姗姗上车。她现在的样子和长谷早上所见的判若两人:一头秀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色白净,两眼妩媚而带著忧郁,一张小巧的嘴唇惹人怜爱。长谷冲口而出,叫道:「小代子小姐。」
小代子却似听也没聪见,一直向车厢后排的位子走去。
长谷十分失望,但他并不灰心,这晚他下班后,却不回家,在车厂闭目养神,到凌晨五时左右,他雇了一辆街车,驶到邢制衣厂门口,等候小代子出来。
将近六时,小代子果然又从厂里出来了,她背转身把门锁上。
「小代子小姐。」长谷在背后叫著。
小代子彷佛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见是长谷,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和无动于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