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还喝茶,我都要气死了,你不知道外头的那些人怎么说咱家的牙香,都道是买不起好牙香的穷鬼才会排队争抢咱们家的便宜牙香。”金锦程到底年轻气盛,纵然表面沉稳,还是被那些谣言气了一个倒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在这么下去,别说咱家牙香了,怕是其他生意也要受到影响。”
金锦铭落了茶水,拾起案几的书卷,仿若事不关己,一派淡然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去一个个的堵吧。”
“大哥……”
金锦铭瞅着自家弟弟叹口气,“你呀,还是太气盛。这事既然因牙香而起,你不若就去寻牙香源头那人帮忙。”
“牙香源头?那个熊家!”金锦程疑惑道:“他们一户乡野农家还能左右得了东京的流行。”
金锦铭全幅心神放在书卷上,闻言只淡淡道:“这牙香生意,我早你交给你,便是你的事了。”
金锦程见他哥咬死了不帮忙,知道他哥这是在试炼他,凭借胸中一口豪气,金锦程猛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熊家,看那熊夫郎可有办法,反正我是无计可施了。”
金锦程一阵风似得冲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金锦铭的眼睛终于从书卷上移开,不知落在那处。半晌忽然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一个乡野人家的小夫郎到底有多大本事,这次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六月中旬,金锦程带着一队护卫赶到熊家,要不是熊家门口立着的那张熟悉的木匾,他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就是熊家。
高高的墙院,厚重的红漆木门,院墙下辟出成人两脚长的小花坛,里面种着漂亮的小野菊和牵牛花。牵牛花只发了不高的枝桠,还来不及攀墙而上,却还是令人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好想法,土墙不好看,但要是爬满了牵牛花便可遮住土墙,放眼都是鲜嫩欲滴的紫色花朵,定然美不胜收。
敲了两下门,并没听见有人应门,但大门下角的一个小门却被顶开,一个狗头钻了出来。那狗长的很像狼,虽没吠叫,还是把金锦程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接着门内传来一个小郎君气急败坏的声音,“懒懒,都说了有人敲门的时候,你不许探出狗头去看,你长得那么像狼,吓到人怎么办!”
懒懒的狗头迅速缩了出去,大门被从里面推开。
“是金小郎君啊。”唐寿扔著一身麻衣,但料子却是崭新的,并没有农家人常见的补丁。
金锦程施礼后随着唐寿进了院子。
远处虽然还在施工,但建完的两座小楼却已经修葺的十分整洁。距大门一丈远的地方,本应坐落的几间泥胚房被座崭新的青砖小二楼取代。
金锦程笑道:“熊夫郎,你家里可算盖新房子了,往后再来进货,可能住得随心了。”
唐寿回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金郎君尽管放心,以后住宿上绝对会令你满意。”
金家可是东京的士家大族,他家里是什么环境,一个乡野农家怎么可能比得上,即是比不上又怎能令他满意。
不过金锦程有脑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便只是笑笑。然而当踏进熊家的厅堂,金锦程便庆幸自己没有随便乱说,要不岂不打脸了。
只见进屋就是熊家待客的厅堂,厅堂建得极其亮堂,四扇大窗户透光性良好,上了阳光,便铺进满室,穿过窗棂的阳光如璀璨的星辰,夺目耀眼。
金锦程伸脚踩在地上,眼睛瞪成了铜铃。熊家的地面非土地,而是由木质地板拼接而成。地板被擦得油光锃亮,便是直接光脚踩在上面也可。
堂屋靠窗是个到膝盖的长案几,案几上有套瓷质茶壶。案几正前是张宽大的扶手长椅,椅子上铺了长条的毛毡。两旁是单人椅,椅子上也有坐垫,对面就是几个小圆凳了。
堂屋另一边是两个关着的房间看不见里面的装潢,后面是条旋转的木质楼梯,通往二楼。
金锦程坐在单人椅上才发现屁股底下的坐垫虽是毛毡的,却非一层,而是由几层扎在一切,压得非常厚实,然后用颜色花样漂亮的麻布包裹上。他的护卫们则落坐在小圆凳上,众人坐好后,唐寿为他们酌了蜂蜜水。茶太贵,暂时还买不起,只能用蜂蜜水代替。
赶了一路,又累又喝,喝杯温热的蜂蜜水,坐着软垫,靠在椅背上晒着阳光也是种美好的享受。
金锦程说了些闲话,终于找到机会说到正题。
“熊夫郎,咱们的牙香被人如此诋毁,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再不拿出些章程,生意便都要被抢个干净了。”
“牙香也不是十分难得配置的东西,有心专研,虽不能研究出我的方子,却也能仿出相似的进而改进。”唐寿毫不意外,淡然道:“我早就知道早晚会有人仿制成的。”
金锦程看他那副比自家大哥还淡定的样子就急得心肝疼,“熊夫郎,你怎也是这幅态度,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办法自然有,不过却不能击倒敌人,说来这牙香铺子还得有,这家不会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这个金锦程倒是想到了,目前他不想什么独门生意的事,只想挽回牙香的声誉。
唐寿笑道:“金郎君不必如此焦急,给我几日时间,这事自然会有法子,且运行好了,咱们牙香的名声不但会彻底翻身,同时还能名扬四海,以后便可稳坐龙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