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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踏出殿去，见苑中梅花微开，素服冷面，异常孤傲，顾影不自怜，寒香凛冽，染于襟袖。

我仰首，有风掠过，飘渺浮世，烟云在心，波澜不惊。

弃子

絮絮飞雪，皓然莹白，望之荒寒。

雪影浩荡翻飞，雪势愈急，我裹着厚厚貂裘，手中握着暖炉，并不觉得冷。

途径梅苑，白梅静放。如此严寒，它依然美艳入骨，清冷无情，与世无争，我不由放缓脚步多望了几眼。

四周本静默如水，前面矮墙下却传来一阵骚乱。

&ldo;你们这些小杂种，皇后娘娘的花居然给你们弄成这样！&rdo;

&ldo;贼种，贱小子！这叫我们怎么向皇后娘娘交差！&rdo;

&ldo;打断你们这些贱种手！&rdo;

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捉着几个孩子拳打脚踢，孩子们嚎哭连连，求饶不迭，那几个内侍便也住了手。

独有一个瘦弱的孩子，他只抱着头，虽被打得鼻青脸肿，却紧咬着牙不哀求人。

一个内侍将那男孩狠狠地打了一顿，却见他仍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不禁心头火起：&ldo;好哇！你小子，不哼一声，莫非是想当英雄好汉？！老子让你当！&rdo;

男孩忍无可忍，身子猛地窜起，张嘴便在那内侍肩上咬了一口！

那内侍杀猪似的叫了起来，一拳将男孩挥了出去，其余的内侍也围拢上来，拳脚交加，男孩立时被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那被他咬了一口的内侍狰狞着上前：&ldo;舔我的鞋子，我就饶了你……&rdo;

回答他的是一口吐过来的唾沫，&ldo;找死！&rdo;他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踩上男孩的头……

&ldo;住手。&rdo;我缓步上前。

&ldo;参见皇后娘娘！&rdo;众人立即跪下行礼。

我问：&ldo;为何毒打这孩子？&rdo;

那内侍吞吐着，异常畏惧地道：&ldo;他……弄脏了皇后娘娘的梅苑……&rdo;

我仰头看去，墙角的几枝梅花确已被毁，我轻笑：&ldo;哦……如此说来，你们打人是我的旨意了？&rdo;

那些内侍嗫嚅嚅道：&ldo;不……不敢……&rdo;

我一甩袖，轻叱道：&ldo;不敢还不快滚！如此多人，围打一个孩子，我都替你们羞耻！&rdo;

&ldo;是，是。&rdo;内侍们唯唯诺诺地应着。

静躺于血泊中的男孩，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幼犬，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里似有一层薄薄的灰。

这眼神，我似曾见过。

近乎死亡，却无哀怜。

在许多年前，仿佛也有一个如此冬日，仿佛也有个被辱而不屈的女孩，在感业寺冰冷的河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倒影，她的眼底也有一层薄薄的灰。

我俯下身来，毫不在意他满脸血污，轻轻将他面上的血污拭尽，眉清目秀，仍显稚嫩的面容，看着似与弘儿一般年纪，如此一个玉一般的小人儿，竟也如此硬气：&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我……&rdo;他呆望这我，忽然执拗起来，闪躲着我的手。

&ldo;你这……&rdo;立在一旁的林锦有些动怒，&ldo;你这孩子真不知好歹！皇后娘娘怜悯你，你居然还……&rdo;

&ldo;锦姨，我没有怜悯他，孟老夫子所赞赏的大丈夫，是威武不能屈，这孩子将来必定是难得的大丈夫。&rdo;我浅笑，徐徐起身，&ldo;锦姨，你带他下去，换身衣裳，梳洗后来见我。&rdo;说罢，我也不在多言，回身要走。

&ldo;素玉，我叫素玉。&rdo;细细的声音由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