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头儿根本不考虑什么&rdo;左&ldo;啦&rdo;右&ldo;啦的。他自有他的道理:&rdo;什么&lso;左
&rso;啦&lso;右&rso;啦的!&lso;左&rso;怎么啦?&lso;右&rso;怎么啦?好比江中一条船,谁摇橹谁都
得一左一右地晃橹把,船才行着。我是坐社会主义这条船的,不是特等舱,也是
头等舱。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让我知道船行着,我心里就踏实了!左就左会儿,
右就右会儿嘛!……&ldo;
姚守义挺同意后者们对老头儿的看法。也挺同意老头儿的&ldo;左右观&rdo;。并且
有着比老头儿更超脱点似乎就更深刻点儿的看法。五十年代,政治在中国人中划
了一道严峻的白线,结果是产生了二百来万&ldo;右派&rdo;。当时洋洋五亿之众的人口,
二百来万不算多,所以叫做&ldo;一小撮&rdo;。&ldo;文化大革命&rdo;,政治又将那道白线重
重地涂了一次,结果是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某些个家庭的某些个人因某种政治罪
名被划到了白线右边儿,很不算少,但还是叫做&ldo;一小撮&rdo;。中国人的恐&ldo;右&rdo;
心理是有历史缘故的,因而中国人的本能的自卫经验是&ldo;宁左勿右&rdo;。&ldo;左&rdo;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向来是跟&ldo;革命&rdo;连一起的。过&ldo;左&rdo;无非是太&ldo;革命&rdo;的
意思。仅仅由于害怕被政治划到&ldo;右&rdo;边去,太&ldo;革命&rdo;的人便自然而然多起来。
一旦被那道严峻的白线划到右边去,下场大抵也够悲惨。吸取经验教训的人
便自然而然多起来。&ldo;宁左勿右&rdo;便成了中国人的保身哲言。一代人告诫另一代
人,教会另一代人。八十年代,中国人痛定思痛,对历史&ldo;反戈一击&rdo;,批&ldo;左&rdo;
恨&ldo;左&rdo;声讨&ldo;左&rdo;笔伐&ldo;左&rdo;更是自然而然的。在这么一种历史趋势之下,
&ldo;左&rdo;
虽仍不失为保身哲言,但在大多数人中臭了起来。如过街老鼠,没到人人喊
打的绝境,也可以说到了人人鄙弃的地步。中国人又自然而然地由一向的恐&ldo;右&rdo;
转变为过于敏感的恐&ldo;左&rdo;了。恐&ldo;右&rdo;是社会的病态现象;恐&ldo;左&rdo;也是社会
的病态现象。正如血压高血压低都是病一样。而&ldo;左&rdo;与&ldo;右&rdo;,大抵又体现在
官场的权力角逐方面,或日&ldo;路线之争&rdo;。而一般老百姓眼中心里,没那么多
&ldo;左&rdo;
也没那么多&ldo;右&rdo;,更普遍区分的还属是非问题。老厂长维护本厂通告&ldo;立
而不废&rdo;这件事,曾被他用手杖挡在厂门外的那帮男女小青工背地里咒骂他&ldo;左
癫疯&rdo;。
邢副厂长竞也每天站立在柞木烫字的两块牌子前,作出思想开明受到极&ldo;左&rdo;
压制而无可奈何的苦笑,借机向人们表现他的心是与极&ldo;左&rdo;分道扬镳的,就真
是有点他妈的了。偏偏他周围还有些人专门为他的虚伪捧场。
&ldo;邢副厂长,有何感想啊?&rdo;他们巧妙地为他提示进一步表现的铺垫台词。
&ldo;唉!……&rdo;他撇撇嘴,摇摇头,耸耸肩。似乎内心曲衷尽在一个&ldo;唉&rdo;字。
这样恰到好处。再多表现,就&ldo;过戏了&rdo;。他深谙分寸的艺术。
&ldo;还有些人,明明是赞同老厂长的,却非要说些不赞同的话:
&ldo;什么年代了啊,还左一条右一条限制青年们的自由?&rdo;
&ldo;就是。解放前这个厂的资本家也没立过这么多条规矩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