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近卫见主人对我还算敬重,总孙不敢太过怠慢,动手帮我架起小小的锅灶,又弄了个大刚进来,为我出满水。
用热水情节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衫,再回到厚实的锦被内躺着时,果然觉得这腊月的寒意淡了些。而我要做的,是尽快回复斜体能,以求伺机逃出。
锅灶自然只能设在山洞口。
我只做不经意,每次用干柴煮粥煎药时,都洒了些水在柴上,那烟气便冒得比平时浓密许多。
这个山洞位于半山腰,周围有青松翠柏掩映,平时不易察觉,但若有事先发出的讯号,山下的兵马顷刻便能将整个山头位的水泄不通,这大约便是唐天祺关押我的原因。
从下面的军营往上,偶尔看到树木间冒出青烟并不奇怪,但如果连着数天从同一地点连连出现烟气袅绕,有心人总会注意到。
我已知这里山下的兵马大多是唐天祺的直系。唐天重平时亲自督率的十余万大军则在距此甚远的扶风郡住宅。唐天霄不把我送往扶风郡,却送至唐天祺这里,当然是提早算定我会有场&ldo;飞来横祸了&rdo;
唐天重素来行事谨慎,也未必就对自己的弟弟毫无提防,如今,我只盼唐天重也有亲信安插在军营里,留心到这里不妥,在除夕之前便将我就出去,那么困龙峡的圈套便不攻自破了。
我很努力的吃这个类羹汤,尽量宜滋阴补气的药物调理着身体,体力果然渐渐恢复了些,可心里还是空的厉害。
唐天祺令人给我找来的衣服是质地很寻常的棉质素袄,触手还算如软。每每抱着膝依着山壁看太阳东方升起,又在大片的幻紫流金中与西方落下,将我和柴火的余烬一点点笼到黑暗中时,我自己也仿佛融到了那片黑暗中,脑中空荡荡的昏黑着,不敢去想落地时还能蠕动的胎儿,也不敢去想唐天重找不到我一头栽入圈套的凄惨。
至于我自己回流落到怎样的地步,反倒不在意了、
我是这么空,这么空……
不论到哪里,不论生于斯,不论老与丑,都不重要了。
我只要……
他能好好的活着。
唐天重能好好的活着,不会因我而死去。
如果命中注定,我真是红颜祸水,我唯一想祸害的人,只是我自己。
我并没有什么机会去套那些轮班的近卫们的口风,但我到底知道,那个满天灰蒙蒙飘着大朵大朵铅色乌云的日子,便是除夕了。
除夕……
近卫们抱着肩在外哆嗦,抱怨道:&ldo;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几时,今年要在这荒郊哑铃过年了。&rdo;
这样没有阳光的日子,我抱着肩缩回锦被哆嗦。
没有人来救我吗?
唐天重……
终于被弟弟温顺恭敬的外表迷惑,没有猜疑到他身上吗?
而仅凭我自己,我该怎样从千军万马中逃开,好去告诉他,不要去困龙峡,不要去困龙峡……
天重,天重,我不要你死!
还是如此憋屈冤枉的被人暗算而死!
山野沟壑间的寒风刮过依旧路易沉沉的松柏,树叶的呜咽声迷离破碎,带出的气息尽是北风的凛冽,令人难耐的肃杀阴冷。
这边是除夕吗?
竟比我平生所度过的任何一个除夕都萧瑟凄凉得多。
吞下喉间的哽咽,我一下接一下的深深呼吸着,平定着那喷薄欲出崩溃情绪、
这时,我忽然便激起了唐天重的话。
他说,我省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若死了,也绝不放过我、
这人好生霸道,也不问自己好歹,便只许我跟着他一人,生也相随,死也相随,总不许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