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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卢律明动手吗？&rdo;他又发问，嗓音清冽，听着很舒服。

&ldo;经常，有时下手还挺重，甚至有次把小志打到头破血流，说是什么&lso;棍棒底下出孝子&rso;。&rdo;祝瑾年沉默了几秒，&ldo;老卢是一个思维保守、很传统的人，他很明确地告诉过我，同时也不断跟小志强调‐‐养儿防老。他鞭策儿子，就是为了让他有出息，将来老了能做牛做马赡养自己。我第一次听到当父母的用&lso;做牛做马&rso;来表达日后的赡养问题，我感觉他就是在培养一个完全服从于自己的傀儡、奴隶，不允许儿子有任何属于个人的隐私和思维。卢律明虽然找我咨询的是小志的问题，可我认为，他的问题也不小。&rdo;

陈昱摇摇头，&ldo;我们查了一下户籍资料，卢律明的父母、妻子早早去世，兄弟住在别的城市，他自己以前摔伤过，腰一直不好，有时上课都站不直。我想，这就使得卢律明潜意识里非常依赖儿子，认为他是自己将来的拐棍。他这么做确实太极端，换我，我也受不了。&rdo;

&ldo;总体来说，小志的情况跟卢律明描述得也差不多嘛。&rdo;听到这里，林睿忍不住插嘴道。

&ldo;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rdo;祝瑾年说，&ldo;临近高三，课业压力确实很大，他感觉读得很吃力，达不到他爸爸对他的要求。爸爸的洁癖和强势影响到了他，因为顶不住压力，他产生了强迫症，表现为不断地清洁自己，以此变相地满足父亲对于&lso;干净&rso;的要求……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一个小动作‐‐&rdo;

&ldo;什么动作？&rdo;陈昱追问。

祝瑾年的思绪又飘回上门心理诊断那天。

临近中午，她正打算告别时，在厨房里忙活半天的卢律明请她留下来吃饭，她推辞了很久，拗不过固执的他，就答应留下来吃个便饭，同时也是想在吃饭时试探一下卢律明是否愿意改变自己对儿子的&ldo;监控&rdo;。

她要上洗手间时看到小志又在里头洗脸，把脸浸在水里，一个劲地洗，好几次她都怕他就这样溺死在脸盆里。他发觉了她的目光，有点尴尬，抹了把水，说了声&ldo;对不起&rdo;，就从洗手间走出来，带着毛巾、脸盆去了厨房。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想偷偷看一下他是不是还在洗，就轻手轻脚将门开了一小条fèng。帮爸爸端汤盆出来的小志恰好一抬眼，敏感地发现了这条fèng隙。

反正也被发现了，祝瑾年本想就这么拉开门假装若无其事走出去。可突然，小志露出一种很恐怖的表情‐‐双眼圆瞪，咧着嘴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咒骂，因为很用力，他的整张脸变得红里泛白，额角出青筋浮现，显得十分狰狞，还往汤里吐了一大口口水。

说实话，祝瑾年被吓到了，头皮一阵发麻。那一瞬间，看起来老实腼腆的小志就像被鬼附身一样，和之前判若两人。

&ldo;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小志的心理问题，或许没他爸爸说的那么简单。&rdo;祝瑾年说。

&ldo;到底是什么表情？&rdo;陈昱一脸困惑。

&ldo;这样的……&rdo;祝瑾年不顾形象，把沙拉盒当做汤盆捧在手里，尽力扭曲着脸部作出和小志当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ldo;哇靠！&rdo;转过头来的陈昱惊叹。

单人座上的男人侧过身子，回头看着祝瑾年。

祝瑾年终于看到了这人的正脸，在自己表情如此狰狞扭曲的状态下。

他确实非常英俊，黛眉似剑，墨色眼眸暗藏锐利，英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从脸型到五官竟让人一时难以挑出什么缺点，一身清俊大气，好似山间清泉，夜幕冷月，令人见之忘俗。那些从描绘动人爱情的小说中走出来的男主角也不过如此，足以让所有涉世未深的姑娘一见钟情。

好在祝瑾年并不是花痴，然而事后仍后悔不该一时忘形去模仿小志的表情。

因为在开车，没能看到祝瑾年&ldo;表演&rdo;的林睿急切地问：&ldo;后来怎么样？&rdo;

&ldo;……食不下咽。&rdo;

车厢又安静了几秒，然后两个刑警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ldo;我跟卢老师说，要回去拟定一个心理疏导方案，希望他给我一点时间‐‐这是缓兵之计。我需要时间，搞清楚小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do;祝瑾年恢复了常态，揉了揉脸颊，&ldo;我没有机会跟小志做进一步交流，回去之后，只能反复听那天的录音，忽然留意到小志说的一句话。&rdo;

她卖个关子，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故意问，&ldo;刚才我复述过的，你们猜猜是那句？&rdo;

&ldo;你这么忽然问我们，还真有点……嘿嘿……&rdo;陈昱苦笑着回答。

&ldo;前面这位，您觉得呢？&rdo;祝瑾年忽然出击，想为难那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