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敏一惊之下羞恼地叫:&ldo;你,秋离,你想做什么?&rdo;朝着他咧嘴一笑,秋离也道:&ldo;你,小娘子,你想做什么?&rdo;嘤咛一声,章敏回头叫道:&ldo;爹……&rdo;缓缓地,章琛走了过来,他冷沉地道:&ldo;没有关系,敏儿,让他去,看他尚有什么藉口来反诺败约,哼哼,大名鼎鼎的鬼手秋离也不过只是个失言小人而已!&rdo;眨眨眼,秋离道:&ldo;不要以为你激我几句我就不拆穿你的花样了,姓章的,你自己说过,我们之间的游戏绝对公平,绝对光明,但我却感到并不如此,这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原来胜不了我,如今你却胜了,这不是表示其中另有文章么?喏喏喏,不要狡辩,你想说这是天助,这是奇迹是么?当然,我也相信天助奇迹这一类事,不过么,我却不相信老天会帮助你这等恶人,更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在你这种角色身上,老天帮的是善良好人,奇迹也留着等那些忠义之士有了危难时才给予他们的,譬如我,这些好处永不会发生在你身上!&rdo;面色铁青,章琛道:&ldo;秋离,你不要红口白牙,指东话西,自己输了却乱找理由来推矮。你说,我为什么才赢了你?&rdo;现在,秋离开始仔细审视他手中握着的五根半残线香,他看看,捻着。更不时拿到鼻端闻嗅、于是,片刻之后。他哧哧地笑了起来。
心神开始有些不定了,章琛却仍硬口道:&ldo;这种嘲笑只是证明你的黔驴技穷了,秋离,你当可以唬得住我章某人么?笑话!&rdo;愉快地伸了个懒腰,秋离的两瞳中闪耀着一片怪异而椰榆的光芒,他轻轻松松地道:&ldo;老章,我真不禁为自己的博学多才,见闻丰富而陶醉了,而自得了,哈哈,所以古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又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又说无志空长百岁,有志不在年高,如今,我秋离正是这样!&rdo;双眼一翻,章琛恶狠狠地道:&ldo;有什么邪门歪道不妨抖露出来,姓秋的,休要以为你这等装模作样就能敷衍过去!&rdo;举起手中的五截线香,秋离半眯着眼道:&ldo;老朋友,你告诉我,这几根香,叫什么名字?&rdo;章琛目光极快地扫视了那五根线香一眼,强硬地道:&ldo;这只不过是寻常的线香而已,街头巷尾到处有卖,哪来什么特殊的名字?你活见鬼……&rdo;秋离笑吟吟地道:&ldo;真的这线香没有名字么?&rdo;旁边,章敏急急插口道:&ldo;大家都用这种香来敬神祭祖,可能叫做&lso;圣香&rso;吧?&rdo;哈哈一笑,秋离道:&ldo;我可爱的小娘子,美丽的大姑奶奶,你不要胡扯八道,想引开原题,如若你们不肯说,让我自己来说吧?&rdo;顿了顿,他缓缓地道:&ldo;这种香,有个名字,叫&lso;玉骨香&rso;,是西睡老民们习惯用来驱蚊熏虫的一种香类,它有一个与寻常线香不同之处,除了它的香味较为辛辣刺鼻之外。就是燃烧时的势子比平常的香类要快很多,约莫快了二四成左右,换句话说,普通的一根线香与这种香同时燃起,普通的线香尚留着一小截,这种&lso;玉骨香&rso;却早就烧完,它烧得较决。&rdo;
伸出舌尖来舔舔上唇,秋离又慢吞吞地道:&ldo;关键就在这快与慢上面了,老章方才在我背身出手抛石的一刹前,那时,呢,线香已经燃起,你却故意没事找事没话找话,拉着我扯了好几句废话,在你和我讲话的当儿,那&lso;玉骨香&rso;的燃烧劳子就极快延展下去,因此,当你话讲完了,香已烧掉了一大截,这一大截的香杆子是平常的线香在相同时间下所烧不了那么多的,但我不但不知情,更一直背着身子没有回望,是以我仍然依照普通线香的燃烧势子去估量部位判断着出手,当然,我没有击中,因为这&lso;玉骨香&rso;燃得快,早已烧过了寻常线香在那种时间下所应烧过的距离‐‐老章,&rso;而这些内容,你却全都知道的,是么?&rdo;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章琛申辩着道:&ldo;没有的话,这香没有毛箔……&rdo;点点头,秋离平静地道:&ldo;当然,香是好好的&lso;玉骨香&rso;,自是没有毛病,有毛病的是你,老章,你隐瞒实情,暗施手脚,这场赌约,你说说看,算是不算呢?。
猛一锉牙,章琛叫道:&ldo;你怎么证明这香是&lso;玉骨香&rso;?&rdo;秋离喟了一声,淡淡地道:&ldo;老章,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才掉泪?你要我点燃这手中香给你闻闻么?闻闻那股子带有胡子末子般的呛鼻气味么?&rdo;呆了片刻,&lso;章琛一跺脚道:&ldo;我不管这些,秋离,当时我们并未言明用何种线香,更没有说明不许用&lso;玉骨香&rso;!&rdo;哧哧一笑,秋离道:&ldo;对,完全对,这也告诉了你一点,老章,刚才你击灭了那五根香火,只是你知道这&lso;玉骨香&rso;的性质而已,所以未曾失手,我呢?因为事先不知道你用的&lso;玉骨香&rso;,推断自然就不合位置了,故而才会没有击中,总括一句话说,你胜得丢人,不光彩,我输得并不怪我,且颇为冤枉!&rdo;
重重一哼,章琛立道:&ldo;你承认我赢了?&rdo;秋离慢条斯理地道:&ldo;不错,虽然你赢得窝囊。&rdo;紧接着,章琛道:&ldo;那么,我要贯彻前约,在你身体上任何部位劈砍三掌!&rdo;闲闲一笑,秋离道:&ldo;可以,但是‐‐&rdo;他拉长了尾音,没有再说下去,章琛急迫地道:&ldo;但是什么?&rdo;秋离挤挤眼,道:&ldo;但是,你虽则可以在我身体上任意砍劈三掌,却并没有规定我不能还手,更没有限制我不能进让,是么?&rdo;象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章琛顿时全身都凉透了,他张口结舌了好一阵,才气急败坏地狂吼:&ldo;你……你卑鄙,你失信……你无耻……下流!&rdo;蛮不在乎地,秋离道:&ldo;我们是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强,老兄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现成的坏种一个!&rdo;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寒,双目中杀气如火,一双浓眉高高竖起,狠毒寡情地道:&ldo;章琛,本来我就有了打算,如果我们万一碰上了面,你不犯我,我也决不惹你,但是,如今你非但侵犯了我,更想用宵小伎俩谋夺我的财宝,以阴诡手段陷害我的生命,章琛,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你以为我姓秋的是个雏儿么?就这般好骗好欺好吃么?你全是在做梦,在妄想,你太幼稚了,太天真了,也太贪婪、太卑下了,朋友,我今番只怕饶不得你,下辈子,你得好生记得,心不要太黑,而且,切莫低估了你的敌人!&rdo;畏缩又恐惧地退了一步,章琛色厉内茬地吼:&ldo;你……你待如何?&rdo;&ldo;啧&rdo;了一声,秋离冷冷地道:&ldo;取你狗命而已!&rdo;定定地看着秋离,章琛的神态中透露着惊惶、犹豫、忐忑,但是,却也透露着愤怒、不甘与狞恶,他粗浊地喘息着,右手却慢慢地慢慢地缩进了袍袖,笑嘻嘻地仰起头来,却如闪电那般,秋离的左掌一平倏斜,血刃一样淬然飞劈章琛天灵!这一手,是秋离的招牌:&ldo;鬼在哭&rdo;!大叫一声,章琛骇然惊退,一片棱锋般的掌沿&ldo;刷&rdo;地擦着他的头巾刮过,章琛一退之下,手中一柄光闪闪的九折钢骨扇已快不可言地直戳敌人咽喉!
一偏头,秋离暴旋而退,斜刺里寒芒懊映,一把小巧又快又利的鱼肠短剑猛向左胁插来,他大笑着,身形一滑挺,短剑已稍差一线地自身旁掠过!不错,高手相搏,讲究的也就是这一线之差!
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秋离的三十四掌一口气抖手反劈,同一时间,他飞扑章琛兜头盖顶就又是五十余掌十九腿!
在章琛父女的仓皇躲避中,秋离左右闪掠,在这令人目眩神速的闪掠里,他又是掌腿齐出,分攻两敌!
秋离的掌势是凌猛的,隼利的,进退之间更是有如巨浪怒涛,非但雷霆万钧,另加雄浑浩荡,只这几个照面下来,平素亦是睨视一方的章琛父女已然感到左支右细,捉襟见肘,大大的吃不住劲了!
在漫天的掌影飞腿飞舞交织中,秋离毫不稍迟,翻闪如电,连连快砍猛杀,霎时又把这一对父女逼出十步之外!
咬着牙,切着齿,章琛的九折钢骨扇挥展点拂,时张时合,一会指,一会敲,一会砸,一会刺,而章敏的锋利短剑也拚命招架飞舞,寻隙劈扎,他们倾全力,抵挡着这当今天下有数的杀手绝才的攻击,在一片气喘中,一片汗水下,恩,十七招也过去了。
逐渐地,又是十招,十招,章琛父女咬着牙挺了下来‐‐尖啸如泣,秋离&ldo;呼呼呼&rdo;凌空急旋起来,他的掌势有如排山倒海,又似瑞雪缤纷般自空中往下流泻,带着无匹的力道,至极的狂猛,自四面八方往章琛父女身上聚合,而当这些血刃似的影子罩落,秋离又已扑纵于地,同样的,从下面,强劲坚实的九十一掌又涌兜上去!
他的出手快得几乎已不是一个&ldo;人&rdo;的能力所可以做到的地步,而快还不说,他更能将每十次的快速连接在一起,而这些快速组合成一片血漓漓的残酷,一片暴辣辣的狠毒,象征着匪夷所思,代表着无可比拟!章琛父女的瞳仁中,全被穿掠交织的掌影所眩迷,全被棍棒一样飞闪的腿势所充斥,耳边的风声有如涛涌鬼啸,而四周的劲力如刃,如锤,如杵,如天崩地裂一‐一狂吼着,章琛认定秋离晃掠中的淡淡身影猛扑过去,他用力抖腕,手中的九折钢骨扇蓦然散射,一蓬精芒灿亮的尖锐扇骨已立即飞罩而去,同时,他左手连连飞劈,双腿绞扫,边又大叫道:&ldo;快逃,敏儿,快逃碍…&rdo;在他攻扑的瞬息里,凄厉的呼号似拨了一个尖音又骤而中断,连串的&ldo;噼啦&rdo;声,&ldo;嗤蚩&rdo;声,&ldo;砰砰&rdo;声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