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踌躇满志:&ldo;哼!看你是块料子才逼你!&rdo;
他的命运决定了。他童稚的心温柔起来。
&ldo;不好了!不好了!‐‐&rdo;
一个徒儿募地走过来,惊扰一众的迷梦。
胡琴突然中断了。
&ldo;什么事?&rdo;
小黑子仓皇失措,说不出话来:&ldo;不好!不好了!&rdo;
好景不长。院子马上闹成一片。
杂物房久不见天日。
堆放的尽是刀枪把子,在木架子上僵立着。简陋的砌末,戏衣,箱柜,随咿呀一响,木门打开时,如常地印入眼帘。
太阳光线中漫起灰尘。
见到小癞子了‐‐他直条条地用腰带把自己吊在木架子上面。地下漾着一滩失禁流下的尿。孩子们在门外在师父身后探着。他们第一次见到死人。这是个一直不想活的死人。小豆子带血的嘴巴张大了。仿佛他的血又涓涓涌出。如一滩尿。
这个沉寂,清幽的杂物房,这才是真正的迷梦。小癞子那坚持着的影儿,压在他头上肩上身上。小豆子吓得双手全捣着眼睛。肩上一沉,大吃一惊,是小石头过来搂着他。
木门砰然,被关师傅关上了。
这时节,明明开始暖和的春天,夜里依旧带寒意,尤其今儿晚上,炕上各人虽睡着了,一个被窝尤在嗦嗦发抖。
小石头被弄醒了:&ldo;怎么了?&rdo;
小豆子嗫喏:&ldo;好怕人呀,小癞子变鬼了?&rdo;
小石头忽地一骨碌爬起来,把褥子一探:&ldo;我还梦见龙王爷发大水呢,才怪,水怎么热乎乎的?尿炕了!&rdo;
&ldo;我&rdo;
小石头支起半身把湿淋淋的褥子抽出来,翻了个儿。
&ldo;睡吧。&rdo;
小豆子哆嗦着。小石头只好安慰他:&ldo;你抱紧我,一暖和就没事儿。鬼怕人气。&rdo;
他钻到他怀中,一阵,又道:&ldo;师哥,没你我可吓死了。&rdo;
&ldo;孬种才寻死。快睡好。明儿卯上练功,成了角儿,哈哈,唱个满堂红,说不定小癞子也来听!&rdo;
乐天大胆的小石头,虽好似个保护者,也一时错口。听得&ldo;小癞子&rdo;三个字‐‐&ldo;哇‐‐&rdo;
小豆子怕起来,抱得更紧。&ldo;谁?&rdo;外头传来喝令:&ldo;谁还不睡?找死啦?&rdo;
师父披了件澳子,掌灯大步踏进来。
&ldo;‐‐我。&rdo;
&ldo;吵什么?吵得老子睡不着,他妈的!&rdo;
关师傅因着白天的事,心里不安宁,又经此一吵,很烦。一看之下,火上加油:&ldo;尿炕?谁干的好事?&rdo;
全体都被吵醒了。没人接话茬儿。师父怒目横扫。小石头眼看势色不对,连忙掩护小豆子,也不多想,就抢道:&ldo;我。&rdo;
小豆子不愿师哥代顶罪,也抢道:&ldo;我。&rdo;
如此一来,惹得关师傅暴跳如雷:&ldo;起来!起来!通通起来‐‐&rdo;
待要如常的打通堂。孩子们顺从地,正欲爬起来。
关师傅无端一怔,他想起小癞子的死。想起自己没做错过什么呀,他也是这样苦打成招地练出来的。&ldo;想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rdo;,当年坐科时,打得更厉害呢,要吃戏饭,一颗汗洙落地摔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