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队长像没事一样,总是反过来照顾我。她还开玩笑说,她照顾的不是我一
个,而是三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孩子,一个是欧团长的命根──那就等于是欧团
长。
听她开这样的玩笑,我顿时放松了许多。我想也许苏队长真的没事,她会挺过
去的。就像以往任何时候遇到困难一样挺过去。
老天爷真是和我们过不去,为了翻越这座努贡拉,我们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没想到它还觉得不够,还要给我们霜上加雪。
刚爬到山顶,天就阴了。大团大团的白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云,压在头顶上。
有经验的同志说,可能马上会下雪。我不相信,这才是9月,即使是在西藏,也没有
进入冬天呀。但我们还是不敢歇息了,赶紧下山。果然没走两步,大雪从天而落,
季节一瞬间从秋转到了冬。
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好像要吞噬掉我们这支蠕动在雪山上的队伍。雪花落在我
们的帽沿上,眉毛上乃至睫毛上,因为体温化成水,再因为寒风而变成冰凌子。鼻
子和面颊都冻得发麻,外面的军装已经结成了冰,像牛皮一样硬,以至我们走起路
来喀嚓作响。幸好我们是在不断地走,生命在运动着,否则我想我们也许会冻成山
上的一排冰柱。
雪越下越大,风越吹越猛,真可谓风雪弥漫,我的牙齿被冻得的的的地响,手
脚麻木地不听使唤。我感觉到了饥饿,以前我就容易饿,现在怀上了孩子,更容易
饿了。可是我知道,不到宿营地是不可能吃上东西的。
因为害怕马摔跤,我早已从马上下来,拉着马的尾巴一步步地走。但一不小心,
还是滑倒了。我的墨镜就是在那时候掉到山下去的。部队离开昌都时,给每个人都
发了一付简易墨镜。但每当我喘不过来气时,就会觉得那墨镜碍事,好像眼睛也需
要喘气似的。我常常把它取下来塞在口袋里,没想到它掉了。我当时也没当回事。
苏队长来拉我,可她自己反而倒下了,而且比我摔得还重。我拉着马尾巴努力
地站了起来,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她的腿肿得有些发僵。我急得大叫。辛医生
赶上来,把她搀扶起来,然后扶到马上。
我想也许就是这场雪,加重了苏队长的病情。
连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怎么走完的。我像失去知觉一样麻木地往前走,肆
虐的风雪冻住了我所有的念头。当听见前面传来就地宿营的喊声时,我一下子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