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多萝茜!&rdo;
&ldo;我提醒你,她是我女儿,不是你的。&rdo;
&ldo;那是她今生最大的悲剧。&rdo;
&ldo;你能不能就这一次不要管别人的狗屁闲事?&rdo;她厉声说道。
&ldo;多萝茜!&rdo;我听到我母亲说到,&ldo;我不懂你说脏话。&rdo;
&ldo;我告诉你吧,&rdo;我用想杀人的冰冷语气说道,&ldo;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为你是问!你不只是一个可怕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怕的人。我真遗憾你是我妹妹。&rdo;
我挂了电话,拿出电话簿,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如果抓紧时间,还可以赶上一班飞往罗德岛首府普罗维斯的班机。我出了门,一路跑过威拉德宾馆高雅的大厅,引来路人侧目。
门僮替我拦了辆出租车,我告诉司机如果他能尽快送我到机场,我可以给付加倍的车钱。他飞驰狂飙。在广播里播出我的航班即将起飞的消息时,我赶到了机场。找到座位后,我满腹心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极力将泪水往肚里吞。我喝了些热茶,闭上眼睛,茫然地想该如何在陌生的纽波特投宿。
乘出租车从普罗登斯前往纽波特时,司机告诉我这趟行程要花一个多小时,因为正在下雪。我透过布满水痕的窗户望着路旁一座座黝黑高耸的花岗岩墙壁,墙面的水滴已结冰,从车底灌进来的风又湿又冷,令人难受。大片雪花飘落在挡风玻璃上,像柔弱的甲虫,紧盯着看会头晕。
&ldo;你能不能推荐一家纽波特的旅馆?&rdo;我问出租车司机。他说话的神情标明自己是个典型的罗得岛人。
&ldo;马里奥特旅馆是你最佳的选择,就在水边,去购物和去餐厅都只需步行。山羊岛上还有一家双数旅馆。&rdo;
&ldo;我们试试马里奥特吧。&rdo;
&ldo;好,女士,就去马里奥特。&rdo;
&ldo;如果你是一个年轻女性,想在纽波特找工作,你会去什么地方?我有个二十一岁的外甥女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rdo;向一个陌生人提出这种问题似乎太蠢了,但我已一筹莫展。
&ldo;首先,我不会挑这个季节。这时候的纽波特死气沉沉。&rdo;
&ldo;恰好她就挑中了这个季节,学校放假。&rdo;
&ldo;嗯&rdo;她沉吟着。我静静聆听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声。
&ldo;也许会去餐厅?&rdo;我试探地问。
&ldo;哦,当然。有很多年轻人在餐厅工作,水上餐厅的收入不错,因为纽波特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是观光客。不要听信别人说是靠捕鱼,这年头一艘载重三万吨的渔船只能捕获三千磅鱼,那已经算丰收了。&rdo;
司机继续说着什么,我只想着露西,思忖她会到什么地方。我试着进入她的思想,设法了解她的想法。我强忍着泪水,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恐惧,默默祈祷。我已无力应付任何悲剧。它不能发生在露西身上,我也不能失去她。
&ldo;这些地方大都营业到几点?&rdo;我问。
&ldo;什么地方?&rdo;
我才意识他刚才一直在谈白鲳鱼,一种用来当猫饲料的鱼。
&ldo;餐厅,&rdo;我说,&ldo;现在还在营业吗?&rdo;
&ldo;没有,女士,大都打烊了。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如果你想替外甥女找工作,最好明天一早再出门。大部分餐厅都十一点开门,供应早餐的会早一点。&rdo;
他说得没错,我这时只能先就寝,设法睡一觉。我入住的马里奥特旅馆可以俯瞰港口,从窗户望出去,海水一片漆黑,渔船的点点灯火在遥远的天际隐隐晃动。
早上七点,我已起来。没有必要再待在床上,我整夜未眠,怕做噩梦。
我点了早餐,拉开窗帘。铁灰色的长空,水天一色,难以分明。远方野雁列队飞行,有如战斗机的分列式。原本下雪的天空开始下雨。我虽然知道这时还没有多少商店开门,但仍忍不住想试一试。八点,我带着从服务员那里打听来的热门客栈,酒吧,餐馆的名单离开旅馆。
我在船埠上走着,身穿黄色雨衣雨裤的船员陆续走过。我停下来与每一个愿意聆听的人交谈,我的问题一成不变,而他们的答案也千篇一律。我描述露西的特征,他们都不确定是否见过她。在港口边工作的年轻女性不可胜数。
我没拿雨伞,一路走着,围在头上的领巾滴滴答答落着水滴,我走过用厚塑料板包围以安全避冬的鲜艳帆船与游艇,走过一堆堆破旧锈蚀的大锚。行人不多,有很多商店却已开门营业。看到一扇橱窗后的妖魔鬼怪时,我才意识到今天是万圣节。
我沿着泰晤士街的鹅卵石路走了几个小时,商店橱窗里展示着五花八门的商品,从贝壳制品到手工艺品都有。我转到梅莉街上的英汤旅馆,向服务员打听露西,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在克莉丝蒂餐厅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我干脆坐在这家餐厅内可以俯瞰纳罗甘雪海湾的窗边喝咖啡。码头湿漉漉的,众多白色海鸥点缀其间,面朝大海。我望着海景,远处两个女人在看海,她们戴着帽子和手套,但举止不像普通朋友。这令我想起了露西,我在心烦意乱中起身离去。
班尼斯特码头的黑珍珠餐厅、安东尼餐厅、砖巷酒店,城堡岭的旅馆,我一一询问。卡拉汉咖啡店帮不上忙,一家供应卷心饼与奶油的精致美食店也表示爱莫能助。我找了那么多家酒吧,结果弄迷糊了,有些店还跑了两趟。没有她的踪影,没有人能帮我的忙。我不知道这里谁会在乎我的际遇。我心灰意冷地向波登码头走去,雨越下越大,几近滂沱,天空灰蒙蒙的,一个女人匆匆走过我身边时朝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