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说:&ldo;嗯。&rdo;
&ldo;那她找你做什么?&rdo;
桑湉简短概括道:&ldo;发疯。&rdo;
概括完她挑唇笑了笑,漆黑双眸绽着冷诮的光:&ldo;她还同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歇斯底里。隔着手机我听见她在摔东西。呵,反正沈家有钱,凭她摔什么都赔得起。&rdo;
沐浴后她依旧习惯性穿着男款长襦袢,靛蓝棉麻质地因洗了太多次显出织物特有的熨帖。香槟啡色鬈发难得没拢没绾披了一脊,颊侧几绺碎发愈衬得一张脸细致小巧。
这让她总算少了点凛冽与攻气,连那淡漠神情亦仿佛是色厉内荏的伪装。
星野丰默了默:&ldo;你是怎么回来的?&rdo;
桑湉:&ldo;跑回来的。&rdo;
果然。星野丰想。尽可能把所有力气消耗光,于是焦躁不可能,愤怒不可能,仇恨不可能,殃及旁人与失眠亦皆不可能。
无可否认这法子很桑湉很有效,就是对自己太狠了。
&ldo;我想明天带桀回东京。让加濑也过去。&rdo;
推给她一碟切成薄片的火龙果,星野丰温声同桑湉商量着:&ldo;既然你也说你母亲比以前更歇斯底里了,我认为,桀到我那里去住,是眼下最明智地选择。毕竟你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桀没有。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桀身边。&rdo;
桑湉不语,老实说时隔多年再次见识到柳琳琅的疯,深藏于记忆一隅的恐惧有一瞬的确被激起。仿佛她又是曾经那个稚弱幼小的女童,缩在她爸的怀抱里,怔忡颤抖地目睹她妈妈把家里砸得稀巴烂。
然后隔一会儿,最长不过隔半宿,她妈妈又哭着对住他们两父女,说她没有不爱他们说她不能失去他和她……
她是那么美,那么美,美人的眼泪与忏悔,是博得宽宥最好的利器。
可一次次原谅换来的无非是她再一次发疯,并且,你永远无法预测到,她下一次会疯癫成什么样。
所以星野丰的提议,是她合该接受的。
只是心却仿似骤然缺一角,说不出的空落与难过。
见她半晌不搭茬儿,星野丰继续柔声劝:&ldo;就当你是安心备战接下来的矶钓赛与预选赛。&rdo;
桑湉说:&ldo;可爸每晚饭后要散步,轮椅进进出出等电梯,太不方便了……&rdo;
星野丰莞尔着打断她:&ldo;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让桀和加濑去我世田谷区的房子住。&rdo;
星野丰收入不菲,又有昔日钓鱼攒下的丰厚奖金,是以厉桀两父女初到日本,他就于世田谷区买下了一幢别墅,那别墅闹中取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院子堪称宏伟。
可惜桑湉后来执意要去h市,他便空着别墅,另租了一套毗邻任教学校的高档小区公寓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