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长官?&rdo;
&ldo;那些自封的长官呀……库季诺夫还有其他的一些人。&rdo;
&ldo;他们怎么啦!&rdo;
&ldo;他们总是欺压那些外来户。谁要是跟红军走了,就把他们的婆娘、女儿和老头子关进监牢。我的亲家母为了儿子的缘故,也被关起来啦。这简直太没道理!哼,比如说吧,你跟着士官生跑到顿涅茨河那岸去了,红军就把令尊‐‐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奇‐‐关进监狱去,这恐怕是不对头吧?&rdo;
&ldo;当然不对啦!&rdo;
&lso;可是这儿的政权却就要关。红军从这里过,谁也没有欺压,可是这些人却变得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哼,他们无法无天!&ldo;
葛利高里站起来,微微地摇晃了一下,伸手去拿搭在床头上的军大衣。他只是稍有醉意。
&ldo;普罗霍尔!拿马刀来!拿手枪来!&rdo;
&ldo;您上哪儿去,葛利高里&iddot;潘苔莱维奇?&rdo;
&ldo;用不着你管!叫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rdo;
葛利高里挂上马刀和手枪,扣上军大衣扣子,扎上腰带,径直朝广场上的监狱走去。站在门口的一个非战斗部队的哥萨克卫兵想阻拦他。
&ldo;有通行证吗?&rdo;
&ldo;让我进去!告诉你,躲开!&rdo;
&ldo;没有通行证什么人我也不能放进去。还没有这样的命令。&rdo;
葛利高里把马刀还没有抽出一半来,哨兵已经躲到门里去了。葛利高里跟在他后头,手不离刀柄,闯到走廊里。
&ldo;把典狱长给我叫来!&rdo;他喊道。
他脸色灰白,鹰钩鼻子恶狠狠地弯着,紧皱着眉……
一个担任看守的瘸腿哥萨克跑了过来,满脸孩子气的文书从办公室朝外张望了一下。睡眼惺松、怒火冲天的典狱长很快就来了。
&ldo;没有通行证乱闯‐‐你知道吗,这是要判罪的?!&rdo;他哇啦哇啦地吼叫起来,但是一认出是葛利高里,仔细瞅了瞅他的脸,丧魂失魄地结巴说:&ldo;原来是您哪,老老……麦列霍夫同志,是吧?怎么回事?&rdo;
&ldo;拿牢房的钥匙来!&rdo;
&ldo;牢房的钥匙!&rdo;
&ldo;怎么,还要我给你重复四十遍吗?好啦,快把钥匙拿来,狗崽子!&rdo;
葛利高里朝典狱长迈了一步,典狱长往后退了退,但是还是相当坚决地说:&ldo;钥匙我不能给。您没有权利这样做!&rdo;
&ldo;权‐‐权&lso;……&rdo;
葛利高里的牙齿咬得咯吱直响,抽出了马刀。马刀在他手里嗖嗖响着,在走廊低矮的天花板下面画了一个耀眼的圈子。文书和几个看守都像受惊的麻雀,四散逃命,典狱长紧靠在墙上,脸色变得比墙还自,嘟哝说:&ldo;您就胡来吧!哪,给您钥匙……可是我要去控告。&rdo;
&ldo;我就是要胡来给你看看!你们在后方待惯啦!……你们在这儿充他妈的英雄好汉,把娘儿们和老头子关进监狱!……我要把你们这帮家伙全都轰走!全给我上前线去,混账东西,不然我立刻就把你砍死!&rdo;
葛利高里把马刀插回刀鞘,朝吓坏了的典狱长的脖颈打了一拳;用膝盖和拳头把他向门口推去,嘴里吆喝着:&ldo;上前线上去!……滚!……滚!……你妈的……后方的虱于!…&rdo;
葛利高里把典狱长推出去.听见监狱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往那里跑去。在去厨房的入口站着三个看守;一个扳着长了锈的日本步枪枪栓、激动、快嘴地叫喊着:&ldo;……这是劫狱呀!……应该抵抗!……旧法规上不是这么说的吗?&rdo;
葛利高里拔出了手枪,于是几个看守争先恐后地顺着小道钻进了厨房。
&ldo;出‐‐来‐‐吧!……回家去!……&rdo;葛利高里打开挤得满满的牢房,手里摇晃着一串钥匙,大声喊。
他把全部犯人(约有一百来人)都放了出来。把那些怕事不敢出去的人推到街上,锁上空牢房的门。
监狱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犯人都从门里涌到广场上;他们都四面张望着,弯着腰走回家去。警卫排的哥萨克们手扶马刀,从司令部向监狱跑来;库季诺夫本人也一溜歪斜地跑来了。
葛利高里最后一个离开了空荡荡的监狱。他穿过拥挤的人群,难听地骂着那些拼命想探听消息。喊喊喳喳说三道四的婆娘们,微驼着背,慢步朝库季诺夫走去。对那些跑过来并且已经认出他、向他敬礼的警卫排的哥萨克们喊:&ldo;回你们的住处去,儿马们!喂,你们跑什么呀,累坏了吧?回去!&rdo;
&ldo;我们还以为犯人造反了呢,麦列霍夫同志!&rdo;
&ldo;那个小文书跑去说:&lso;来了一个黑脸大汉,把牢房的锁全砸啦!&rso;&rdo;
&ldo;原来是一场虚惊!&rdo;
哥萨克们都哈哈笑着,议论着,转身回去了。库季诺夫急急忙忙地赶到葛利高里跟前,一面走,一面整理着从制帽里披散出来的长头发。
&ldo;你好,麦列霍夫。怎么回事?&rdo;
&ldo;好啊,库季诺夫!我把你们的监狱给砸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