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离婚啦,&rdo;一个已经不很年轻、在炉炕旁边抽烟的哥萨克用低沉的声音说。
有一个坐在桌旁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ldo;关于我的事情,你一点儿也没有听说吗?&rdo;福明问。
&ldo;没有。&rdo;
&ldo;好,请到桌边来坐吧,咱们好好谈谈。给咱们的客人端汤和肉来!&rdo;
葛列高里对福明说的话一句也不信,他脸色苍白,态度矜持地脱下大衣,坐到桌旁、他想抽烟,但是想起了他已经有两天没有烟草了。
&ldo;有烟抽吗!&rdo;他对福明说。
福明殷勤地递过皮烟盒来。他看到葛利高里的手指头拿香烟的时候轻轻哆嗦,他那波浪般弯曲的棕红胡子里又露出了微笑。
&ldo;我们已经起义反对苏维埃政权。我们‐‐为人民的利益而斗争,反对余粮征集制和委员们。他们把我们愚弄了这么久,现在轮到我们来捉弄捉弄他们啦。你明白吗,麦列霍夫?&rdo;
葛利高里默不作声。他点上烟.贪婪地一连使劲抽了几口,他的头有点儿晕了,恶心得要命,最近这一个月他吃得不好,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这些日子他竞衰弱得这么厉害。他灭了香烟,拼命吃起东西来。福明简单地把暴动经过和在地区内流窜的初期情况谈了谈,还把自己流窜誉为&ldo;进军&rdo;。葛利高里默默地听着福明的谈话,几乎连嚼也不嚼地把面包和烤得很不好的肥羊肉吞下肚子。
&ldo;在人家作客饿瘦啦,&rdo;福明好心肠地开玩笑说。
葛利高里打着饱嗝儿嘟哝说:&ldo;我又不是住在丈母娘家里。&rdo;
&ldo;一点儿也不错。你放开肚子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可不是吝啬鬼。&rdo;
&ldo;谢谢啦。现在该抽口烟……&rdo;葛利高里接过递给他的香烟,走到放在板凳上的一只铁锅前面,操起木碗,舀了一碗水。水凉丝丝的,还带点儿咸味儿。吃得舒舒服服的葛利高里贪婪地喝了两大碗,然后津津有味地抽起烟来。
&ldo;哥萨克并不十分欢迎我们,&rdo;福明坐到葛利高里身旁,继续说:&ldo;去年暴动的时候都把他们吓坏啦……不过志愿兵还是有的。已经有四十多人参加了我们的队伍。不过我们期望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儿。我们要把全区发动起来,甚至叫邻近各区‐‐霍尔奥尔斯克和梅德维季河口区也来帮助我们;到那时候我们再来跟苏维埃政权倾心地谈谈!&rdo;
桌于周围是一片热闹的谈话声。葛利高里一面听福明说,一面偷偷地打量着他的同谋者。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他一直还不相信福明的话,以为福明是在耍花招,为了小心起见,所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总不开口也不像话。
&ldo;福明同志,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们想干什么?想发动新的战争吗?&rdo;他竭力驱赶着向他袭来的睡意,问。
&ldo;这我已经对你谈过啦。&rdo;
&ldo;要改换政权吗?&rdo;
&ldo;是的。&rdo;
&lso;那么你要建立什么样的政权呢!&ldo;
&ldo;建立哥萨克自己的政权!&rdo;
&ldo;首领政权?&rdo;
&ldo;建立什么样的政权我们以后再说。老百姓选择什么样的政权,我们就建立什么样的政权不过这种事还不是很快就能办到的,而且我对政治问题也是个外行。我是个军人,我于的事情就是消灭那些委员和共产党员,至于有关政权的问题,我的参谋长长帕林会跟你谈的一他是我这方面的专家,此人很有头脑。学问很大。&rdo;福明把身于侧向葛利高里小声说:&ldo;原沙皇军队的上尉。是个聪明小伙子!他正在内室里睡觉呢,生了点儿小病,大概是因为不习惯这种生活:我们行军的路程总是很远的。&rdo;
门廊里传来一阵喧哗和脚步的杂沓声,呻吟声,克制的活动和压低的叫喊声:&ldo;给他点儿厉害的!&rdo;桌边的谈话顿时停止了、福明警惕地朝屋门看了看。有人猛然地把门推开。一团白色的雾气贴着地面涌进了屋于。一个身材高大、没戴帽于。穿着保护色棉袄、灰色毡靴子的人,由于背上啪地挨了一下子,所以倾身向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然后肩膀猛地撞在壁炉台上。在门关立以前,有人在门廊里兴高采烈地叫喊:&ldo;请你们再收下一个吧!&rdo;
福明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扎在军便服!&ldo;的皮带,&rdo;你是什么人?&ldo;他威风凛凛地问。
穿棉袄的人大喘着气,用手摸了摸头发,想要活动活动肩胛骨,但是疼得被起了眉头。他的脊梁骨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大概是枪托子‐‐打了一下子。
&ldo;你为什么不说话?舌头割掉啦?你是什么人,我问你哪?&rdo;
&ldo;红军战士。&rdo;
&ldo;哪个部队!&rdo;
&ldo;第十二征粮团,&rdo;
&ldo;啊啊,这可太难得啦!&rdo;坐在桌边的一个人笑着说。
福明继续审问;&ldo;你在这里干什么?&rdo;
&ldo;我们是拦截部队……派我们来……&rdo;
&ldo;明白啦,你们有多少人在这个村子里?&rdo;
&ldo;十四个人。&rdo;
&ldo;其余的人在哪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