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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林家乐连连点头。

刘明亮上了车，从车窗探出头来：&ldo;家乐，你自己小心，有空了来g市找大哥，哥给你做家乡菜吃。&rdo;

林家乐感激地点头，挥手作别，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起码出来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好人。

在d市的亲戚是舅公的侄孙女，林家乐应该叫表姐的，以前也是见过几次的。表姐在一家毛织厂上班，她请了半天假，接到林家乐。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不热情，表姐说：&ldo;家乐，我先带你去吃饭，下午就去鸿瑞厂去见工，晚上就可以直接住鸿瑞厂的宿舍了。&rdo;

林家乐点点头，坐了一晚上的车，也没怎么睡觉，其实已经很困了，但由于精神还算是亢奋的，所以也能撑得住。吃饭是在一家路边的饭店里，上面写着潮汕酒家，其实除了炒菜，也卖盒饭。正值午休时间，林家乐看见好多年轻男女从各个光秃秃的大门里出来，涌上小街，分散在各个摊位小店中，那些男女都穿着同色的上衣，那应该就是工衣了。

表姐点了三个菜一个汤，林家乐连忙说：&ldo;表姐，不用这么多，我们两个点两个菜就行了。&rdo;

表姐看了他一眼：&ldo;没事，你第一次来这里，这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一会儿我还有个朋友要来，等他来了一起吃。&rdo;

&ldo;哦，谢谢表姐。&rdo;林家乐老老实实地说。

还没等菜上齐，便有一个挑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来了，长得很黑，很瘦，脸上颧骨很高。他的上衣是深蓝色的短袖工衣，裤子却是挂满了链子的牛仔裤，鞋子是白色的板鞋。

表姐给他介绍：&ldo;这是我的朋友，胡辉，他是广东人。&rdo;又用普通话对胡辉说，&ldo;这是我老家的表弟，林家乐。&rdo;

林家乐连忙点头赔笑：&ldo;你好!&rdo;

胡辉用极蹩脚的普通话说：&ldo;你好。你是罗艳的表弟，也就是我的表弟，以后就叫我飞（辉）哥好了。&rdo;

林家乐从善如流：&ldo;辉哥好，以后请多多关照。&rdo;心想他可能是表姐的男朋友。

胡辉拍拍他的肩膀，以表示他很上道，然后拿起筷子：&ldo;吃饭、吃饭，饿死了。&rdo;

罗艳给胡辉夹了一块肉，又给林家乐夹了一块肉：&ldo;吃饭吧。&rdo;

林家乐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吃完饭，罗艳对林家乐说：&ldo;家乐，你下午跟着胡辉去鸿瑞厂见工。他就在鸿瑞厂上班，那个厂只招男工，我们厂只招女工。&rdo;

林家乐点点头：&ldo;好的，谢谢表姐。&rdo;

胡辉领着林家乐去找门卫登记。林家乐打量鸿瑞厂，暗红色的瓷砖外墙上镶着几个鎏金大字，上面写着&ldo;鸿瑞建材有限公司&rdo;，比起其他光秃秃的工厂大门，鸿瑞厂的门脸显然要阔气许多，隔着自动门望进去，里面是两幢六层楼高的白色瓷砖厂房，那瓷砖不是常见的白色瓷砖或者马赛克瓷砖，花纹要漂亮许多。林家乐进去后才知道，原来鸿瑞厂就是专门生产瓷砖的，难怪自己用的跟普通的有区别，为自己做广告么。

因为有熟人，进厂的程序倒是很容易。负责招聘的人事看了一下林家乐的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给了他一份简单的试卷，让他填答，无非就是些最简单的地理历史政治等方面的常识，还有一两道物理化学常识题。林家乐有些意外，原来进厂还是需要考试的，他也没多问，飞快地填完了，交给人事。

人事瞄了两眼，问了几个问题，让他填了一张表格。然后留了证件复印件，要了两张照片，便让林家乐进去了：&ldo;林家乐，明天上午八点半在大门口集合，厂里带你们去体检。&rdo;

胡辉提前告诉过他，进厂是需要体检的，主要就是看看有没有乙肝。林家乐点点头：&ldo;知道了。&rdo;

人事又对胡辉用粤语说：&ldo;小胡，你领着林家乐去找老张，让他安排宿舍。&rdo;

胡辉笑嘻嘻地回答：&ldo;好的，谢谢钟姐。&rdo;

在去找老张的路上，胡辉对林家乐说：&ldo;你算是交了好运了，我们厂在去年还是要求要会讲白话的才能进。&rdo;白话就是粤语。

林家乐只得笑笑说：&ldo;那我还真是运气好。&rdo;心里却狐疑，做什么工作是非要会粤语的才能做呢?后来他才知道，不是这些活会说粤语的才能做，而是老板所谓的地域优越感，他觉得内地的人未开智，不好交流，喜欢抱团，难于管教。

宿舍在厂房后面五十米处的地方，有几栋五层楼高的普通马赛克贴的房子，林家乐住b栋五楼。房间里有四张上下铺，目前住了六个人，林家乐是第七个。这跟他在学校的宿舍一样，所以林家乐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唯一有区别的便是，那群淳朴热情的同学，如今全变成了一群面孔冷漠僵硬的工友，大家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友善。林家乐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是自己刚来的缘故，时间长了，大家熟悉了，态度便会好了。

林家乐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出现仿佛一只野兽进了另一群野兽的领地范围，大家不约而同地排斥并抵触新来的。他一来，人家就得给他腾床位（原来的空床都放满了东西），还得忍受他的普通话。

胡辉告诉他去哪里买床单被褥和日常生活用品，然后便去上班了。直到他走了，林家乐才想起来，自己仿佛忘记问他住哪个宿舍、在哪个车间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