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疾速涌向了脑门儿,我走上前,企图将手里滚烫的可可泼在徐恩的身上,同时配合上一句:“你看,我累得连杯子都端不住了呢。”可惜,我确实不是敢做敢为的。末了我只能说:“我真的累了。”然后,我独自走向了地铁站。可可晃了出来,泼在了我的手背上,根本不烫。天气,已经这么冷了。
我失策了。直到我走到了地铁站,徐恩也没有追过来。我本以为,他一定会追我的。
第三十四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假期就这样来了。在五天的期末考试之后,在我分别与珍尼丝和安娜交手之后,假期来了。我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让阳光穿过百叶窗,像一道道利剑似的刺在我的身上。三个月而已,我离开北京,离开我妈,离开彭其,不过三个月而已。然而,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就像我爱彭其爱了六年,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问了所有妈妈都爱问的问题:“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她指的是男人。
“没有。”我犹豫再三,否认了。因为,徐恩并不是个合适的男人,他只是匹合适的狼而已。不过眼下,我倒是乐于与这匹狼在一块儿消磨时光。
彭其给我打来电话:“青青,这些天我总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你。”我失笑:“怀念代表了苍老。”
彭其叹气,我恨不得吞回那句话。彭其是不会苍老的,他才二十八岁而已,而且在我心中,他会一直风华正茂,一直是那个潇洒地买领带的男人。“青青,我真的想你。”彭其又一次重复。我笑得眼泪淌下来: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并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彭其对我的思念,可以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逾越那漫长的六年。
放假的第三天,安娜致电我。我攥着电话踌躇不决,不想接可又认为不应该不接。说穿了,安娜只不过是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徐恩又不会因此而掉块儿肉,我从何时变得如此锱铢必较了?于是,我正要接,电话却停止了歌唱。
我又致电安娜,安娜在哭:“我想妈妈了。”
我懊恼不已:这命比身子骨还单薄的安娜,在这物质文明令人馋涎欲滴,但由于初来乍到而与其精神文明格格不入的美国,先被西方的牛鬼蛇神抢走了包,又被东方的牛鬼蛇神抢走了妈妈。而我,竟然只因为他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对她耿耿于怀了三日之久。安娜是太寂寞了,那天,她是太希望得到朋友的陪伴了。一定是这样的。
我和徐恩计划在周末去毗邻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诺伊州的威斯康星州,在那里,有一片湖,叫做魔鬼湖。听说湖很美,湖边的红叶也很美。魔鬼湖是适合秋天的,但没有人规定冬天不可以去。第35——36章 第三十五话:我好像爱上你了
我去向韩国妖精打招呼,称赞她的发卡。韩国妖精笑得唯唯诺诺,好像把我当成她准婆婆似的。至于严维邦,则是死气沉沉地不言不语。我破天荒地觉得严维邦不像佛了,人家佛的沉默是那种看破了万物的超然,可严维邦的,却是那种一物都没看破的怅然。还有徐悉,我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安娜穿了件紫红色的外套,可她的气色却并不喜人。我不得不同意了徐恩的观点。今天,并不是大团圆的日子。
我们分了两辆车,我和徐恩,还有徐悉和安娜,坐了徐恩的尼桑,而严维邦则开着宝马带着他的妖精。一开始,严维邦并不同意如此安排,他拉着徐悉和安娜,让他们也坐他的宝马,不过安娜则拉着我,说她和徐悉要同我和徐恩一辆。对于严维邦的举动,妖精尴尬不已。我向徐恩打探:“他们俩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徐恩言简意赅:“女的红杏出墙,如今又回心转意。”
我一时愤慨,转身就对严维邦伸出援手:“小佛,我坐你的车。”但结果,我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徐恩就揪住了我:“你别添乱了。”可我还是愤慨:小佛是个好男人,女人是不该背叛好男人的,要背叛,就去背叛徐恩这种狼。
徐恩开车,我坐在他的旁边,徐悉和安娜则坐在后排。严维邦和妖精开在我们的前面。“是谁让那妖精来的?”我还不罢休。“我。她让我帮帮她和维邦,一把鼻涕一把泪。再说了,维邦明摆着也还是放不下她。”我无话可说了。这些天下来,严维邦瘦了不止两圈。只是,我不知道,爱情究竟可以容忍怎样的过错。我只知道,我容忍了徐恩那一塌糊涂的过去。
我看向徐恩,默默问着:我可不可以奢望你这匹狼不出去吃肉?徐恩也看向我,公然与我调情:“干吗?我很迷人吧?”我嗤之以鼻,收回了目光。一不小心,我从后视镜中对视上了徐悉,而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错开了目光。我开始和安娜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学校里的事,安娜的话很少,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不得不承认,有时,众乐乐也许不如独乐乐。我开始怀念我和徐恩去纽约的时光,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光。
天气很冷,湖畔就更冷了,所以游人寥寥无几。魔鬼湖很安静,风吹出的涟漪就像是镜子上细细的纹路。湖周还山,这时还依稀可见或金黄或殷红的色彩,我笃定,这里的秋天是令人流连忘返的。
第三十六话:不团圆的人
就在那一刹那,我几乎脱口而出:徐恩,我好像也爱上你了。但是,我的电话响了,那丁丁当当的音乐在这万籁俱寂中煞是突兀。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来电”,于是我知道了,这来电来自国内。“喂。”我按下了接听键。对方说:“青青,我。”
是彭其。不过,彭其才说了一个“我”字,电话就中断了。在这山中,原本就不该有什么手机信号。可也就是这单单的一个“我”字,足以让我听出,彭其在哭。那潇洒的,坚强的,不可一世的彭其,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