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只是随口一问。他没想到,林知夏又提起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江逾白九岁时,只要林知夏讲起物理和数学,他的内心就会非常茫然。而现在,他年满十一周岁,竟然能粗略地听懂她的话。
果然,天道酬勤。
他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真的成长了。
班主任张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张老师略带笑意地说:“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都是初二年级的学生。过去的一年里,你们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我和你们共同进步,共同提高。咱们班上的江逾白、林知夏、沈负暄、段启言几位同学,去年都拿到了含金量很高的数竞一等奖……”
他顿了顿,着重强调道:“本学期,林知夏会参加高中竞赛,我们大家给她掌声鼓励。十七班的同学们,你们要在竞赛的道路上坚持到底,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掉队!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学生!”
十七班的教室内掌声雷动。
林知夏左手轻拍课桌,右手拉开书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一只木盒。木盒长约十四厘米,高约六厘米,侧面贴着一朵蝴蝶结,附赠一封红色草莓贺卡。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林知夏非常坦率地说道。
江逾白接过木盒,林知夏笑得轻快:“十一岁生日快乐,江逾白,恭喜你又长大一岁啦。”
江逾白早就开始期待林知夏送他的生日礼物。但是,当林知夏把东西塞进他的手中,他也没有表露出内心的兴奋和激动。他相当矜持地回应道:“谢谢,林林林林知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林林林林知夏”。
林知夏似乎更开心了,漂亮的眼睛里流溢着明亮的光彩。
江逾白拾起草莓贺卡,这才发现林知夏为他写了一首诗。诗句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跳跃在他的心间。他臣服于汉语的博大精深,欣赏着平仄押韵的格律之美,品味着字里行间的美好祝愿,差点忘了他还有一只木盒没有打开。
“小木盒,”林知夏提醒道,“你有一只小木盒。”
江逾白放下贺卡,轻轻地打开盒子的搭扣。平平无奇的木盒里,竟然装着一片微缩景观,涵盖了花丛、池塘、绿树、石子路、和一栋小木屋——这是林知夏亲手为他制作的微观花园。他怀疑这件精致的手工艺品又耗费了林知夏一个暑假的空闲时间。
他忍不住探出手指,指尖擦过了树枝,林知夏在一旁介绍道:“我把铁丝拧成了细线,刷一层白色乳胶,再撒上深绿色的塑料碎屑,就做出了树叶的样子。”
这栋木屋,怎么做的?“江逾白发问道。
“我爸爸有一个工具箱,”林知夏诚实地说,“我家里有废弃的木料。”
她停顿片刻,补充道:“我爷爷是村子里的木匠,我爸爸也会一点木工。爸爸帮我切割了搭房子用的小木条,建房子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说完,她点了点头,确认道:“爸爸是材料供给商,林知夏是总设计师、总建筑师。”
江逾白关上木盒:“我会妥善地保存它。”
“好的。”林知夏应声。
随后,她又悄悄地说:“江逾白首领,我在新的星球上发现了这座花园。哪怕我离开了宇宙飞船,去执行别的任务,请你记得,我的信念都在花园里。”
江逾白捧起这个装着花园的木盒,入戏道:“林知夏船长的信念,是宇宙中最珍贵的宝物。”
林知夏双手扒住课桌的桌沿。快乐的情绪从她的心底涌出,像奔腾的潮水一般迸发在胸腔,她很想悄悄地为江逾白唱一首歌,不过,班主任张老师忽然敲响了黑板。
张老师连敲十几下,全班陷入沉静,再没有一个人胆敢开口讲话。
张老师走下讲台,站在第一大组的侧边,宣布道:“九月底,我们学校要举行百年校庆。省立一中的前身是1906年建立的一所学堂,2006年,刚好是学校成立的一百周年。校长很重视这次的校庆活动,初中部的每个班级都要拿出节目。”
拿出节目?
这是要排练一个节目的意思吗?
林知夏作为十七班的班长,当然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信息。她立刻抬起头,聚精会神地望着班主任。
班主任感受到她的目光,马上念出她的名字:“林知夏,你虽然是我们班的班长,但是,你这个月还要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初赛……”
林知夏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背后,充满担当地说:“张老师,我可以组织同学、筹备节目,高中数学联赛对我没有丝毫影响。”
林知夏讲完“高中数学联赛对我没有丝毫影响”,整个十七班的所有同学一瞬间都成了哑巴。林知夏已经获得了初中数学联赛的一等奖,似乎高中联赛的一等奖也会被她收入囊中。
同学们仰视着林知夏的身影,只觉得她无比强悍、无比高大,她的名字就是初中部的神话。
张老师对林知夏万分和蔼:“好,林知夏,你自由支配时间,和咱们班上的文艺委员、体育委员都商量一下。大家集思广益,一起出个节目,包括但不限于小品、舞蹈、话剧、乐器合奏。”
同学们顿时跃跃欲试,而张老师话锋一转,蓦地警告道:“你们都得记住两个要点,第一,学习是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别让节目影响了你们的学习进度。第二,节目的主题一定要积极向上,别演一出《哈姆雷特》,到时候谁的面子都挂不住。百年校庆,就得热热闹闹、喜喜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