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鸾辞自己却不吃,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见那额前还渗着灰褐色血渍的布,一时便想起她满头满脸血倒在地上的情景,便觉得胸中突地如被利刀捅了一下,又反刍起那时从未有过的惊惧和恐慌,隐隐的一阵闷痛。
阮木蘅见他又开始像先头那样一言不发地皱眉看着她,便觉得满是压抑,连吃的粥都哽在喉咙里难以下咽,便草草用了两口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立在跟前垂眸道,“奴婢近日给皇上添麻烦了,今日便回去了。”
景鸾辞原本想说她伤还没好,却突然不想强压她,便让周昙送了她回去。
因病,阮木蘅反而逍遥快活了半个月,再不必去宫正司,也不必处理宫里头鸡毛蒜皮的小事。
唯一烦心的便是,周昙和太医院每日必来问候,无形中将她禁了足,拘禁时间一长自然生闷来,便想方设法地找点儿事打发时间。
这一日,阮木蘅领着紫绡玉珠一起架了梯凳剪院落中的紫藤花。
周昙便按时按点的上门来,却不像之前一进来便一闻二问三切,再看着吃乱七八糟一堆补药,而是带了一干的人抬着一顶轿子来。
留了轿在门等,便进来笑嘻嘻地道,“阮大人闷得慌了吧?今日皇上来接你去宣和宫散散呢!”
阮木蘅无语,还不如在女官院内。
但没办法,圣喻不敢违,只得跟着周昙上了轿。
轿子直接抬到了院内,阮木蘅下了轿,至书房前,由周昙挑开帷幔进去。
初夏节令的,里头屋角却烧了一小盆银丝碳火盆,满室都被烘的比外头要热。
景鸾辞大开着窗坐在榻上,提着御笔批看榻几上奏折。
见阮木蘅来,直接免了她的礼赐座,从折子上抬起眼上上下下审视她了一圈,见才半个多月,她前额破处已经好了,脸还养得丰润了些,便道,“你便没必要浪费朕那么多药,皮实到受点伤见风就能好。”
阮木蘅悄然撇撇嘴,道,“奴婢谢皇上夸奖。”
景鸾辞忍不住一笑,“都能顶嘴了,看来是真的好全了!”说着转身唤人上茶。
待上了茶后,端起杯呷了两口,从一大摞呈文里,翻出近日於地呈上来的折子,翻了一阵,忽而朝她开口说,“知道为何於地频繁发生叛乱么?”
他突然跟她说起朝堂时事,阮木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想着话本里听过的地方起义因由,答,“因为地方官员县署享乐腐化、横征暴敛,所以百姓民不聊生奋起反抗?”
景鸾辞稍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贪腐和剥削是最重要的原因。”
“除了这个还有於地贫瘠又多蝗灾洪涝,百姓食不果腹,自然为求一口饭而沸反。”
说着怕她听不懂,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再者级层矛盾,官可以什么都不干却日日肉糜,而民勤恳劳作却贫穷不堪,便生出了仇富斗官的不平心思,稍微一激化便要犯上作乱,总的来说就是百姓过的不好就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