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昨晚上好冷好冷,冷得他睡了一晚上被窝都还是凉飕飕的。
钟裕文开始担心起舅舅的身体,脚下转了两圈,犹豫着很想去舅舅房间外的窗户下叫一叫舅舅。
可又怕舅舅在休息,自己去叫,反而要把舅舅吵醒。
如此犹豫了片刻,钟裕文又溜达着去查看了水缸。
发现里面已经装满了水。
再看院子,院子倒是还没扫,钟裕文松了口气,连忙找到竹枝做的大扫把,嚓嚓地奋力扫起院子来。
蜀地多竹。
竹枝做的扫把适合用于粗略地扫宽敞的地方。
同时也做得很大,对于才七岁的孩子来说,那是需要把把手整个儿抱在怀里,拧着腰用尽全力去带动,才掌控得住的大家伙。
钟裕文做起来,动作却不滞涩,铺了碎石子夯实的地面也扫得很干净。
做完了卫生,没有舅妈给他一样样安排,钟裕文难得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看见靠院子边儿的菜园子,干脆就去拔草。
等他拔完了正准备去找打猪草时,消失了一个早上的舅舅舅妈终于回来了。
舅妈背上背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东西,不过最上面用个肥料口袋罩着,让人看不到下面都是些什么。
舅舅则背着手,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钟裕文忙扣着指甲里的泥巴,站在那里无措地喊了声舅妈,又偷偷抬眼,看了看舅舅,小小声喊一声“舅舅”。
舅妈很凶,舅舅偶尔会沉默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钟裕文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只是单纯觉得舅舅不凶他,也没让他不停的干活。
加上外面的人都说舅舅是自己妈妈的大哥,跟他是一家人,钟裕文就对沉默寡言的舅舅多了一份亲近跟向往。
他自然是希望能跟舅舅亲近的,可每次鼓起勇气想要靠近舅舅,跟舅舅说说话时,一对上舅舅的眼神,他就不敢了。
钟裕文越发认定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些讨厌自己这样不讨喜的性子了。偶尔夜里,他也会幻想自己是个活泼开朗能说会笑的,那样的话,舅舅一定会喜欢他,说不定舅妈也会少骂他一点。
张海美看了埋着脑袋跟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外甥,习惯性撇嘴就要骂骂咧咧指指点点,可眼角余光一瞥,却瞥到了自家男人的脸色,顿时到嘴边的脏话都收了,没吭声,背着背篓就进了堂屋。
却没回房,而是往左转,转去了左边那间公公婆婆去世后就一直空着的卧房。
原本张海美还以为自家男人就是说说而已,大概率也就是让孩子换个地方睡觉。
却没想到早饭还没吃,男人就去左间将香火板子上供奉着的公婆灵牌及黑白遗照收了起来,又将堆放在木架床上的杂物都搬开。
吃早饭时,男人还吩咐她一会儿去赶集,买床新的被褥,特别是棉被,需要两床新的,一床垫,一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