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里,有花瓣落地的声儿穿透耳膜,允淑皱皱眉,眼里溢出温热的泪儿来。
他捧着她的脸,温柔的不像样,只痴痴唤她名字。
她羞赧,“爷们都喜欢这个吗?多叫人难为情的。”
他眼睛在她身上流转,尽是开了景的模样,“旁人不知道,我心里是喜欢的。”
他看着她,心里头寻思,多好呢,是他喜欢的人儿,便想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免她孤苦无依的,她那么好的姑娘,有些事儿上善良的迷糊,不该总是被苦难困顿,往后好了,可以光明正大护着她,她想笑就笑,想闹腾就闹腾,都随她心意。只要他在,外头什么样儿的风雨都不能淋着她。
到底是头一回,他再小心翼翼,她也还是有些疼得慌,皱皱眉她寻个略舒适的姿势,在他耳朵边呵气,“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的?我心里头害怕,注意着些罢,回头有了,不好隐瞒,你虽权势熏天,可坐到如今这位置,底下多少人明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头恨不能咬死你的,你不能叫他们寻着把柄。”
他把这事儿给官家说了以后,回来也是想了不少,虽说官家说恕他无罪,他也还是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之前想着再过几年年岁大了,把肩头这些事儿交给廷牧和言青和两个人担着,去江南有水有花的地儿和允淑过完余生,半生沉浮他也是累了疲倦了,没算计到会半路跳出个李允善来,也没算计到庭降居然会对允淑动了小心思。
他也不是没想过别的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李允善,早早送鹿和公主回西戎去,庭降那边是有些难办,可利益捆绑在一块儿,晓之以理,总还能有些时间够他再重新谋算得。
眼下这局面是难了,却也不是无法可破,往后再说罢,横竖,他今儿是不想去想。
他笑了笑,翻个身,“这事儿我自有考量,你情不用忧心的。今儿洞房花烛,你信我,别误了这好时光。”
她怎么不知道呢?以后的路还很难,贪欢也就这一晚上了。
她媚眼如丝去瞧他,他头发松散下来,勾的她魂儿都没有了,心里叹,明明是个男人的,头发一落这样的妖气。
心里顺意了,便挠挠他,“官家信任你,事事儿都愿交给你去做,我想着,咱们总这样也不成,若是想正正经经过日子,你不能总担着太监的名头,冯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远离长安,走的远远的,去过自己的日子。”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替她掖掖被角,嗯声,“光靠官家器重也不行,官家再纵容我,若触碰到帝王的底线,便什么都是白话,你忧虑的对,我有考量,如今还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诸多事情好谋算,官家要先安内廷,内廷的事儿也好办,拔除几个一心忠于先帝的拗臣,再把财政大权从福王爷手里头夺回来,也就没旁的事儿了,至于朝廷党争其实无伤大雅,自古明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底下朝臣搞党争的,底下人争的头破血流,官家江山就做的越稳。”
允淑捏他的发丝在指尖轻绕,“帝王之术就是权谋之术,底下臣子们表现得好,正合官家心意。”
他说是,刮她翘鼻,“回头咱们要么就是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就是个釜底抽薪,你家夫君我是个文武全才,定然带着你全身而退,到时候你想种地便种地,想养鱼便养鱼,全凭你喜欢。”
她娇柔的冲他笑,“那感情好哩。”
这一夜纵的不像样子。
清起,她困的睁不开眼睛,窝在暖暖的被里头,小脸红扑扑的。
他看着她,替她拢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蹭了蹭她。
她靦眼,往被里头拱拱,声软软的,“别介,昨儿来了七次了,我受不住,我的爷,可叫我歇歇罢。”
他也是可怜,守着身子忍这么些年,人家公侯家的公子哥儿们十五六就往屋里头塞通房了,他却二十五六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想来是忍得辛苦,利剑开了刃就一发不可收拾,往前没这上头的念想,有了这回,往后就不好掩饰了。
他说不成,拉她手,可怜巴巴望她,“今儿早朝,我不能告假,还得去呢,这样怎么出去见人的,嗯?”
她吓得缩回手,拿他着实没办法,总也不能叫他这样就出门,得出大事儿不行。
诺诺攀他身子,“唉,回头该下不来床了,要叫人笑话的,得说我成了亲后懒,不是个称职的媳妇。”
他覆上来,“我乐意,他们谁敢说的?不怕我拔了她们的舌头再也开不了口?”
又是一番折腾,他才心满意足起身,更衣去上朝。
奈奈带着侍俾过来给允淑梳洗,服侍她起床,叫他给拦在外头,“别去扰她,叫她多睡会子,昨儿累狠了,今儿咱家纵着她睡。”
奈奈迟疑,“这不太合规矩,哪有新妇早晨不早起的?传出去叫人说嘴。”
他背手,“说什么嘴?是哪个眼睛长脑袋上去的人敢说掌印夫人的嘴?哎,横竖我洁身一人,她既不用早起伺候婆母站规矩,又用不上同姊妹妯娌话家常,旁人那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心里头嫉妒才说嘴,咱家还就是叫他们都看看,咱家的夫人,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又不碍着他们什么事儿的,东厂什么手段?吃素的?你们谁也别进去扰她,叫我知道谁扰她了,就别怕咱家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