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彦却坚持道:“替你求情是我自愿的,总之,你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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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这些天一直在找能对长平出兵的理由,可没想到,她竟自己送了把柄上门。有人揭发长平贿赂朝中二品大员,借以监察朝中之事,长宁立刻下令,将那官员抄家查处,证据确凿,有一人在中书省任职,甚至还留有长平亲笔书信,吩咐这人将长宁召见官员时的言行记录成册,然后秘密送呈到云州。
长宁下旨将这些官员及亲眷流放苦寒之地,但问罪的证据有了,可长宁却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萧璟毕竟还在长平手中,她不想噩梦中的画面成真。
贿赂之事让长平大为恼火,她一气之下,将身边代为办事的两名心腹狠狠处置了。庄彦得知消息,忍不住找她质问,那两人本是尽心替她谋划献策的忠勇之才,受刑之后却差点成了废人,长平一巴掌打在庄彦脸上,他身子踉跄,长平狠狠讽刺道:“真把自己当成本宫的正君了吗,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指手画脚!她们做错了事本就该死,如今本宫网开一面,竟不知感恩,还满心怨怼,当真是留不得了。”
庄彦的求情竟成了那两人的催命符,不管他怎么求情,长平都不肯罢休。下人将他带了出去,庄彦便跪在长平寝楼之外空地上,下了一夜的雨,庄彦几乎支撑不住,孙岚从他身旁路过,见他脸色惨白,颊边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孙岚忍不住劝了句:“回去吧,你求也无用,她们,她们已经自尽了……”
庄彦不能置信,他撑着地站起身来,可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庄彦病了几日,这期间萧璟来看过他几次,庄彦有一次开口问他:“公主她,难道真的变了吗?她从前真的很好。”
这个问题萧璟无法回答他,而庄彦最后那句像是在宽慰他自己。在萧璟心里,长平一直都是如此,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泼庄彦冷水,只是淡声道:“或许吧。”
庄彦眼神木然,“我八岁时,是她及笄之年,那时她何等尊贵耀眼,她从我身旁经过,见我穿得单薄,便将身上的斗篷披在我肩上,我就这么一直记在心头许多年。”
庄彦起身将柜子中珍藏的斗篷取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又一点点展开,他似乎是想劝服自己,便拿了那斗篷让萧璟瞧。“你看,这么多年我一直好生收着,公主她从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萧璟却觉得这斗篷看上去有些眼熟,上面的云纹淡雅,一枝红梅格外惹眼,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萧璟将那斗篷接了过来,仔细瞧着,指腹却触及一块凸起,萧璟将它拿起,在光亮处仔细打量,却发现那是用银线绣着的字,在光下,“长宁”二字隐约可见。
萧璟惊讶地看着庄彦,“你怎么会有长宁的斗篷?”
庄彦赤着脚走了过来,“什么长宁,怎么可能是长宁,当年明明是公主给我的。”
萧璟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他从不觉得长平有什么仁善之心,这个斗篷本就是长宁之物。那年深秋,他们三人一同饮酒,长平有些醉了,夜间清寒,长宁便取了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而那斗篷为何会在庄彦手中,答案怕是不言而喻,因为那是长宁之物,她心中只有厌弃,随手便转“送”给了一个寻常的下人。
而庄彦记了这么多年的温暖,答案竟是如此讽刺。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庄彦像是一夕间长大许多,见了长平毕恭毕敬,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而长平不会留意这些,她的视线都停在萧璟身上,眸中满是怨憎。
萧璟看着长平渐渐走远,身后却忽地传来一句:“你想不想离开这儿?”
他转过头去,本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庄彦的眼神不会骗人,他是真的想帮自己逃出去。
“为什么帮我?”
庄彦道:“你若是不走,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公主手中。”
萧璟道:“我不怕死。”
“可这样的死毫无意义。”庄彦继续道:“明日我有事要出门,我到时将你乔装打扮一番,做我的随从,趁着天黑之前最好能离开云州。”
萧璟不是不动心,可他却觉得,并没有那么容易能离开这里。
第二日,庄彦从公主府中走出,门外守卫将萧璟拦住,庄彦看了她们一眼,道:“我这可是替公主办事,这随从你们也见过,若将他拦住,谁来替我忙前奔后?她?还是你?”
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将庄彦两人放了出去。萧璟低敛眉眼,跟在庄彦身后,直到出了云州城门,他这才敢相信,自己真的离开了云州。
庄彦勒紧缰绳,语声歉然:“是我将你绑来的,如今将你送走,我们便是真正两不相欠了。”而后又将一个包裹塞给他,“出了云州,向北而去,这些银两足够你去到京城的。”
萧璟怔了怔,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庄彦摇了摇头,“我要回去。”
“你既然已经知道长平并非良善之辈,为何还要回去?”
庄彦假意斥他,“不许你这么说公主,她不会把我怎样的。”
他放跑了自己,想想也知长平会如何对付他,终究相处多日,萧璟还来不及多说几句,长平便带着人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