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慕容焉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我眼睛看不见,正缺有个人伺候,我若是救了她,你是否愿意为我做一个月的仆人?”
魏笑笨似乎没想到他有此要求,正自踌躇,但心中反复掂量再三,最终结果还是救萝粲夫人重要些,当下一狠心应道:“我答应了。”
慕容焉微微一笑,魏笑笨两眼焦急地等着他的妙计,慕容焉略一沉吟,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需要你去替我找一个人。”
“别说找一个人,找十个也没问题,你说找谁,他住在哪里?”
“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叫‘翩霓剑客’冯少咏,就住在本府南厢的‘青葭园’内,地字号第二间精舍内。你现在就去把他找来,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
魏笑笨急急地道:“没问题,记住什么?”
“他若是问你我的名字,千万不要告诉他,只要说有故人找他,将他领到此地,快去快回。”
“好,我这就去!”魏笑笨似乎比慕容焉急得多,闻言后也不多问,迳自快步出了舒荷园,匆匆向南走去。这刻,若大一座冷清的园中只剩下慕容焉一个了。
夜风,月光一如湖中的水般清凉,荷香一样幽远。
他仰起脸,想象着月光的清辉,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能看见到悬天的一轮明月,长长吁了口气,段末杯府中的事他本不想多管,因为今日决剑这件事,他已能想象到段国的形势很复杂,但自己虽只与魏笑笨认识不到一日,却有种似屈云的感觉。但他又与屈云有所不同,两人可说是交浅言深。况且此事事关人命,救一人总比置之不理的好。他叹了口气,如今看来,自己陷入段国的剑士刀客之中,而分身乏术了。
他坐了半晌,凭栏倾鼻深嗅了嗅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香,又过了一会儿,园外倏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心道必是魏笑笨回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正是魏笑笨其人,但他却只一个人回来了,显然并未将要找的人带来。看他一脸失望兼气翻了天的模样,其结果便可想为知了。但见他快步行了进来,颇为气愤地谓慕容焉道:“喂,你是不是在耍我,那间精舍明明是萝粲姑娘的,你却说住的是什么鸟‘翩霓剑客’冯鸟咏,害得我很糗。”
“你见到萝粲夫人了?”慕容焉问道。
“什么?”魏笑笨这会儿方弄清,感情慕容焉诚心拿自己当猴耍,气愤填膺地道:“你明知萝粲姑娘住在那里,还说什么‘翩霓剑客’能帮我们,你……”
“是啊,我早知道那里住的是萝粲夫人……”他语气强调地加重了‘夫人’二字,接着一笑道:“我告诉你了,那里有个家伙叫‘翩霓剑客’,‘翩霓’‘骗你’,摆明了是骗你的,只怪你自己没听仔细。”
魏笑笨闻言,顿时大怒,掳胳膊挽袖子的,一副要动手的模样,愈加气愤填膺地道:“什么,你……摆明耍我?”
“也不全是,因为这次你没白去,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你……什么意思?”魏笑笨闻言似乎一下从树梢摔到了地下,心中气愤顿时化为满脑的问号,十分不解地道:“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慕容焉淡淡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倾耳四下听了一会儿,但却并未听到丝毫声响,但他却象与人平常谈话一般,摇空淡淡地道:“萝粲夫人,你的轻功很高妙,想必夫人已来了吧,为何不现身一见呢?”
魏笑笨本就一头雾水,如今又听他云遮雾绕没头没脑地一句,愈加不名所以。四下扫了半晌,但并未见半个人影,还道他失了心疯,疑道:“慕容兄,你……你越来越不对劲了,你在干什么?”
慕容焉仅是一笑,挥手止住他的话锋,复转首他处,摇空接着道:“夫人应该知道我身旁笑兄弟不谙武功,我又是个瞎子,难道名闻江湖的‘玉梭剑客’萝粲还怕两个凡夫俗子吗……”哪知他话犹未毕,南墙竹梢后突然飞拉一个曼妙的身影,倏然略至,其时人尚未到,一股馥郁的馨香已先期逼至。慕容焉倒没什么,倒是那魏笑笨骇了一跳,惊异之间,那道翩翩人影轻轻着地飘落二人近前。
“你……她……真的是萝粲!”魏笑笨喃喃自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着四分惊异,六分激动,但又不敢上前亲切地打个招呼,生怕一不小心唐突了佳人,若是因此招至她的反感,从此不再理睬自己,那可亏大了。你别看他方才还一副为卿死为妹亡模样,事到临头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也不敢。倒是萝粲还是那身打扮,鬓挽轻烟,翠眉微皱,本就一张如玉的美面含了三分愁靥,这刻见了魏笑笨的模样,手面微掩了檀口,淡淡笑了一笑,仅是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优美至极,早将那魏笑笨化成了一具木雕,立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了。
萝粲转脸,一双妙目注定了慕容焉,奇怪地打量了几眼。这个人她在宴中已觉得很奇怪,长得似个老头,但靠近了一看,此人智深勇沉,涵澹不波,浑身却洋溢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力量,尤其是他那双清澈的双眼,虽然看不见任何景物,但被他注定的人会清晰地觉得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犹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泉,能映出所有人的心。
“你在笑,是么?”慕容焉淡淡地到。
萝粲闻言,似是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里,忙收摄心神,清咳了一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