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云一怔,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奇怪,似在梦中又不象梦,因为他的头脑很清醒,眼中所看耳中所听,无不精细如微,他四下辨别了半晌,实在找不到虚幻的根据,他使劲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还有疼痛的感觉,看来又不似在作梦。
那老者和蔼地望着屈云,道:“你叫屈云?”
屈云点了点头,好奇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那老者笑了笑,捋着三缕飘髯,道:“我不但知道你叫屈云,我还知道你正在找一个人,要和他比剑,那人叫陈逝川,是么?”
屈云闻言愈加惊异,连忙跪下来,连呼“大诏神”。
原来,在鲜卑的传说中,有位仙人能控制所有人的生死,知道世间所有的事,鲜卑人叫他大诏神。故老相传他就是个白发白眉的老人,加之屈云又在这么美妙的地方出现,理所当然地将这老人当成神仙。当初,在他与慕容焉被慕容红抓住时,曾碰到一个人,一个面壁的人,此人生得也似是这样一个人,只是那人并未白发白眉。
那老人点了点头,和蔼地摩他的头顶,道:“孩子快起来,我正是大诏神,我有话告诉你。”
屈云急忙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聆听着。
神仙道:“你要和他比剑,但你有把握能赢得了他?”
屈云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对陈逝川他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他。大诏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挥了挥手,突然朝几丈外的大石挥出一掌,但见那块大石砰然一声巨响,应声而裂为碎抹,四下乱飞,声势实在骇人听闻。
屈云着实吓了一跳,这种掌力莫说是看过,连想也没想过。他目瞪口呆地怔了半晌,突然跪了下来,恳求大诏神教自己。那大诏神笑了笑,将他拉起来执了他的手,走了一会儿,前面现出了一片浩瀚的湖水。他引领着屈云上了一条小舟,亲自掌舟划到了湖心,这时湖上一望无际,除了他们所驾的一叶小舟外,再无一艘小船。
屈云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大诏神停下划浆,那小船骤然停到了江心,但闻大诏神道:“你不是要学我的掌法么?”
屈云道:“是啊,但……但我们为何要在这里才能学呢?”
大诏神道:“此套掌法内功博大精深,历代祖师口口相传,法不入六耳,这是历代先师定下的规矩,将来你收弟子,也必如此。我们孤舟江心,正是要将此套心法——天圆阐经,传授给你,你可愿意学么?”
屈云闻言方恍然大悟,忙拜倒地上连连磕头。那老者和蔼地笑着将他扶起,当下两人孤居江心,上擎云天下临碧水,老人将‘天圆阐经’仔细清晰地给屈云讲解、演示直到他彻底了然,两人方挟舟上岸,那老者又传了他三招剑试,名曰‘天圆三斩’,它们分别是‘回风斩’、‘剽仙斩’、‘孤云斩’,这三招剑术虽然简单,但一旦得其要领,顿觉其博大精深,高深莫测,若是能与‘天圆阐经’溶而为一,其威力之大,实在深不可测。
两人盘旋了半天,屈云今日一日所学,顿超十载,但一下学了这么多,他虽然学全了,却学得很吃力,直到耳中突然听到了一声鸡鸣,猛然惊醒,四下一看,发现天色正是黎明时分,自己竟然盘膝蹲在地上,竟和刚才自己梦景中的姿势一样,他怔怔地愣了半晌,始终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作梦还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大诏神,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依然怔然不动。直到天光大亮,陈逝川喊了他半晌,他依然动也不动。因为他突然想起了那老者所授的内功心法和一套剑法,忙将它们重新温了好几遍,直到再不会忘,方松了口气,站起来伸展伸展了拳脚,打了哈欠纵目四览。
这刻陈逝川正盘膝啃着一块鹿肉,见他醒来,笑了笑,扔过来一块包着的鹿肉,道:“昨天我吃你两碗面,今日你吃过我的肉,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到时打不打架,我们再商量不迟。”
屈云这刻也实在饿了,他听陈逝川说得有理,当下接过来,一言不发地便吃。他已打定了主意,吃过了饭,他便和陈逝川决都,到时是生是死,就各凭天命了。一念及此,不禁放口大嚼,两人俱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呼。饭后,屈云提了剑就要开打,陈逝川这次虽未推三阻四,但突然叹道:“傻小子,你确是块学武的材料,只是没有你的兄弟心思缜秘,所以你这辈子定能超过我,但却绝难超越他!”
屈云闻言,神情猛震,霍地站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道:“什么,你……你知道我兄弟在哪里?”
陈逝川本来也是随口一说,却不料他如此认真,心中莫名一触,忽焉想到了自己的师兄江中客,不觉心中一酸,实在不忍让这少年失望,他已知道慕容焉已从虎丘脱险,更知道他如今下落,但他心中一动,突然有了更好的打算,故作嗫嚅一回,一边道:“我虽然不知你的兄弟在哪里,但……但要找到他,也非难事?”
“怎么找?”屈云有些焦急地道。
陈逝川暗暗点头,口上却道:“如今段国正举行君临剑决,谁要是有本事能夺得魁主,定然名扬令支,到时还用得你辛苦地去找他,你的兄弟自会知道你的消息,定来找你!”
屈云闻言,猛地一击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若是我被令支人知道了,焉一定也会知道,我们几能兄弟相聚了……”一言及此,少年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彩,似是发现了一件宝藏,这个结论令他高兴不已,但还是被陈逝川当头泼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