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段匹磾突然笑道:“我叔王这次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太小看你了,更小看了你的兄弟。”
慕容焉听得不明所以,却闻段匹磾继续道:“京师的三千旋刀神骑乃是国之重器,能节制者就等于掌握了段国京师。但节越兵符一个月前已不翼而飞,当初我与大王暗中追查了半月也一无所得,几日前我右贤王弟得知此事,开始怀疑我的叔王所为,拉着我一起面见国君,但大王最念情谊,右贤王弟与我进言数次,大王方信了三分,这也是大王不迟迟不将三千旋刀神骑授于我节制的原因。”
慕容焉抽了口冷气,道:“国君此举乃是明智之举。若是节钺兵符果真在辅武王手中,此时将旋刀神骑归制于王爷麾下,有可能会激起京师哗变,段国怕是要有一番王位之争啊。”
左贤王点了点头,以掌击案道:“但焉卿你却帮了我天大的忙,你带来的消息说明了节钺兵符并不在我叔王手中,这岂不是天大的喜讯么?”
慕容焉颔首同意,转而道:“即便如此,节钺兵符一日不出,终究是件心腹大患,若是被有心之人得到,更是件可怕的事。”
段匹磾上前执住慕容焉之手,诚志地道:“我正是为了此事才支开下人,还请焉卿你为本王绸缪一二,想个万全之策,有什么话尽请开言,开我茅塞,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啊。”
慕容焉嘴唇紧闭,一言不发地想了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突然转向左贤王,问道:“王爷,不知你对段国与慕容有何看法?”
段匹磾不意他会突然发此一问,不觉微微一怔。段国不久将对慕容用兵,这是国君疾陆眷的平生大愿,自他登上王位,已东望慕容十余年,但如今若真的与慕容焉说了,这个少年绝不会开示计策,正当他踌躇忧郁之际,慕容焉却面色一庄,肃然说道:“段王将灭了我慕容,是么?”
段匹磾岂不知慕容焉高深莫测,这件事若是否认,怕是绝难取得他的信任。当即沉默久之,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慕容焉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已听了王爷太多我这个外人不该听的话,在下自知愚昧,就此告退。”言毕,微一躬身,攘臂为礼,不待左贤王段匹磾劝阻,迳自起身抱拳告退。段匹磾一怔,忙去喊了他两句,慕容焉象是未曾听到一般,扶壁而出,转回自己精舍,只剩左贤王段匹磾一人静立当地,紧皱着双眉,忧虑地不知所措。
两日后——
天演阁扶摇台比剑之期已经不远,令支城内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剑客。魏笑笨不停地在街上转悠,看人打架,而他自己也与琥珀郡主又比试了一回。这次他们比的是斗鸟,两人约定了输的一方要自降一辈,当着千百人群的面喊另外一个叫长辈,为期一个月。也就是说,琥珀郡主要是赢了,魏笑笨就要认她作娘,反之则琥珀郡主就要认他作父了。
为了这次比试,魏笑笨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专门请教了京师最厉害的斗鸟大师,还从他那里求得一只极具攻击力的鸟儿‘大狠’,铁定了要当一会爹呢。谁知他拿来与琥珀一比,还是惨败而回,当下不得不死皮厚脸地当着众人的面跪地磕头,认琥珀郡主作了自己的老娘,结果没过一天,他的名字竟上了京师的名人排行榜,比如今令支城最具修为的剑客还热门。这件事弄得他好一阵子精神低落,最后还是打定注意继续抬起头来做人,但首要的一件事是弄清自己到底是如何输给那个死女人的,也好防患于未然,这也叫作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能给他这个答案的,恐怕只有慕容焉一个人了。他一旦拿定了注意,便飞快地向慕容焉的精舍走去。
谁知他刚到慕容焉精舍外,突然发现门外停了不少人,他们大多是王爷的心腹,其中右贤王段末杯竟也在内。魏笑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挤进屋去,却被旁边一人突然拉到了一旁,定睛一看,这人正是他的紫柯姐姐。
“他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魏笑笨好奇地道。
紫柯神秘地道:“你不想活了,如今王爷正与公子商议要事,而且有言在先,门外之人非经招唤,不得僭越半步,违令者杀无赦。连右贤王都被屏于门外,你还要挤进去么?”
魏笑笨吓得一吐舌头,连道“不敢”,他嘴上虽是此话,但心却早贴到门缝,恨不得仔细看个究竟,那副狗舔热油铛的神色如何能瞒的过聪明美丽的紫柯,她不待魏笑笨使坏,早一把将他拉出老远,挡在他前面,连看也不让他往那边看。
精舍内——
屋里只有两个人,正是慕容焉与左贤王段匹磾。
左贤王望着慕容焉,似是在静等他开口。
慕容焉沉吟片晌,方道:“多年以来,三国云扰,相互刀兵,段国、宇文、慕容本是同族,却要杀戮自己的族人,此乃有伤天和之举,就算统一了鲜卑,他日也难免丧失民心,合而复分,与其如此,段国何不与慕容和盟,内则休养生息,外则专心抵御匈奴汉国,岂不胜过以一敌五,同时和宇文、慕容、代国、汉国、晋国作战?”
段匹磾闻言,神色一动,形容晦暗阴郁地抬目说道:“话虽如此,但慕容未必就真的遵守盟约,我与西面的匈奴交战,东面的慕容很可能会出兵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