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耳朵拼命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蒋维成却在拿她的伤疤发泄愤怒。她渐渐情绪失控,尖厉地叫起来让他闭嘴,蒋维成看着发了疯的裴欢,突然扬手打在她脸上。
裴欢被他打得摔在床边。
哗啦啦一阵响,瓷碗里的醒酒汤撒了一地。
所有冲动都随着声音戛然而止。
林婶刚好要送东西进来,撞见这一幕,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ldo;少爷!少爷别……&rdo;
蒋维成回身低吼:&ldo;滚开!&rdo;
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裴欢捂着脸挣扎着坐起来,终于从可怕的记忆里惊醒。她慢慢顺着床围坐在地上,原本冰凉凉的地板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她就这么坐着出神,太阳穴突突地跳,比不上心里千刀万剐。
她觉得自己哪里都疼,特别想哭,可是嗓子又干得说不出话。
最后裴欢就这么干巴巴地轻声说:&ldo;蒋维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rdo;
愤怒的男人退后两步,颓然靠在墙上。
裴欢低着头说:&ldo;可是来不及了。&rdo;
蒋维成大步走出去,摔上门没有再回来。
裴欢在地上坐到浑身僵硬,最后被林婶扶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林婶已经五十多岁,从六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就跟着到了南楼,这么多年,她什么事都见过,可哪次也没像今天这样。
下人们吓得战战兢兢,林婶只好守着裴欢不敢走,生怕她想不开。
裴欢缓过劲儿来,人清醒了,就去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林婶还站在屋里不动,她笑了,&ldo;没事,不用担心我。&rdo;
林婶眼睛都红了,坐过来和她说:&ldo;少爷脾气大,打人是不对,可是少夫人……您也知道,少爷不管在外边有多少事,那都不是真的。&rdo;她越说越觉得今天闹大了,蒋维成风流的名声在外,对女人温柔无比,唯独对家里这位夫人脾气大得很。他今天打都打了,这往后南楼的日子更难过了。
林婶声音小了,不敢看裴欢的表情,半天又说了一句,&ldo;您这几天去哪了?少爷……急……他一定是急坏了!&rdo;
裴欢离开前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她正在翻箱倒柜找钥匙,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林婶叹气,看她脸还肿着,拿了冰块上来。她一边冰着脸一边回身看了看镜子,竟然还笑了。
裴欢慢慢地说:&ldo;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闹,胳膊破皮流血……就那么一点小伤,我大哥看见,让人堵了两条街,后来闹大了……报纸上还说是临时管制。&rdo;
她说着挪开冰袋,蒋维成刚才一点情面都没留,硬生生打醒了她,也打得她没法出去见人。
裴欢指着镜子里这个肿着脸,被人打被人骂的女人,轻声和林婶说:&ldo;知道吗,她以前半点亏都不能吃,天塌了也有人挡。&rdo;
她说话的时候,刚刚涂了一点点口红,整个人有了生气,她眉眼上挑,就像株明艳的野玫瑰。
到底还年轻,有炫耀的资本。
林婶怔住了,这六年,她见到的蒋家少夫人是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家里上下都不喜欢她,仅仅靠着蒋维成对她的态度不明确,这日子才能一直过下去。可刚才,裴欢说话的时候,林婶却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