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一回头,也被这只死状甚是凄惨的老鼠吓了一跳,只见江素素这只失踪了两三天的大猫白团已经变成了灰团,平时打理得光滑顺溜的毛结成一缕一缕,胖乎乎的身子瘦了一圈,眼睛也依旧瞪得圆溜溜的,正绕着江素素的腿边一圈圈打转,喵呜喵呜叫着,转了半天,不见俩人有动静,不由得着急了,两步跳回那只老鼠身边,用嘴叼住,重新放到江素素的脚边,抬起头喵喵叫。
“它这是要做什么?”阿窈没怎么养过猫,看不明白。
“你要让我吃?”江素素到底养了白团许多年,头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也只算是猜测。可惜白团听不懂她的话,见阿窈和江素素还是不吃,只能又把那只老鼠放到包袱皮上面——它之前看过阿窈都是从那里面拿东西的。
“谢谢你,可是我不喜欢吃。”江素素又是感动又是为难,只能蹲下来和白团讲道理,但也只敢站的远远的,让自己的眼睛看着别处,不敢去瞧这只摔得骨肉分离的死老鼠。
白团歪头看了她半天,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叼着那只老鼠跳走了。
阿窈和江素素都以为它懂了,没想到接下来,院子里莫名其妙得多出来许多种死老鼠,不同花色不同品种,堆满了一个院子,让江素素彻底不敢出厢房了,到这个时候,她们大概就明白了,想是白团以为她们并不爱吃这种口味的,因此多抓几种好让她们尝一尝。
阿窈之前听邻居家的小伙伴说过,往年荒年里,老鼠也是难得的美味,然而她到底也算是娇养长大,至少这吃的东西,不说是不是精致,好歹干净是一定的,尤其后来陈家的饭菜都是让婆子看着阿窈做出来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太难入口。阿窈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这个口,只能违心地安慰自己,现在还没到那个份上。
正在她纠结踌躇的时候,白团已经发现了他们对老鼠并不偏爱,于是换了新口味,学着野猫用尾巴从水里钓出来鱼送过来,还附赠一些断了翅膀的鸟,阿窈不由眼前一亮,索性在房子里头烤起鱼和鸟来,,没有盐巴竟也是难得的美味,两个人一个花熊就靠着这点东西,又过了三四天。
这天夜里,照旧是阿窈和江素素轮着值夜,两人刚换了班,阿窈倒头就睡,才闭上眼睛睡沉了就被江素素推了起来。
“有人进来了!”江素素的气息喷在阿窈的耳朵边,声音透着恐惧和急切。
阿窈听见外面有脚踩过杂草的声音,隔着破了的窗纸遥遥看见有一团黑影在动。阿窈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连忙对江素素打个手势,让她按照实现商量好的地方藏好。
江素素点点头,攥着铁剪子伏到床下面,阿窈则掂着木棍躲到门后面。
好在这人并看不上她们呆着的厢房,先往正屋里面去的,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正方里面的瓶子又开始呜呜地叫起来,那人脚步声未停,还继续往里面走。
看样子是个胆子大的!阿窈的心又往下面沉了一沉,手里的木棍攥得更紧了。
忽然只听外头咕咚一声,好似是人摔倒的声音,接着只听一声惨叫。
“啊!有鬼!有鬼!”
第18章新处
这一带本就破落,因为这个宅子的名声不大好,所以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今夜无月,风又冷,这人本是仗着胆子大才来这里,走到屋前面的时候,本就看着白惨惨的窗纸胆寒,又听着有鬼哭声,正要一鼓作气冲击去,忽然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东西,滑滑腻腻地,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脸正好碰到一堆软软地还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借着模糊的月光一看,才发现鼻子前的是一只已经血肉糊成一团,不知道死了多久的老鼠,顿时一阵恶心,不住干呕。
还没呕两下,忽得又发现自己身下压得,脚下踩得,乃至四周都是一只一只死不瞑目的老鼠,被他压着的更是凄惨,本来就已经血肉就软作一滩,经受这一番折腾更是腻塌塌地,满地又是血又是尸体,竟像是修罗场一般。
这人的胆子还没修炼到家,再也忍不住惨呼起来,在静寂的夜里刺人耳膜,惊醒了附近巷子里住着的人家。
“干什么!半夜嚎丧呢!”半夜被扰了快活的夫妻俩着实生气,推开窗子就是一声吼。
这不知这人面色青白,神经恍惚,一边喃喃念叨着:“鬼,有鬼,”一边连滚带爬地出了宅子。
一直等到慌乱的脚步走远了许久,在外面角落里隐蔽着蓄势待发的杨岑才忙忙从破了的窗户洞里挤进窗子,只见江素素死命闭着眼睛,把剪子紧紧握在胸前,连着牙齿打着颤儿,阿窈抓着木棒僵直着躲在门后,两眼死死盯着门,全身上下仿佛如一只绷紧了的箭,直到见了杨岑才忽然松了力气,这才发觉背后出了一身的汗,腿早已因为过度的紧绷都酸了,一时间站不住,喘着气软坐在地上。
忽然发生的这一件事情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睡,只是看着院子圈出来的一片暗暗的天,相互对坐,睁眼无言到天亮。
到了天亮,两人出去了,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踩扁的老鼠尸体,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发疯一样跑出去,不由庆幸当初怕引人注意不敢把老鼠撂出去,也没来得及埋了他们,才有了今天这一番险之又险的过关。
然而,阿窈越发辗转难眠,这个地方有屋有瓦,却无主人,破门大开,天气越来越冷,一旦有人不惧里面的流言,闯入进来,她和江素素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