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清冷:“你不需要知道。”音线醇厚,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帮主狂笑一声:“确实,谁需要知道死人身份!”
这帮主握着赤霓,抢上来直取那人头颅。那人侧身躲开,这帮主一刀劈在木柱上,木柱登时断裂。这帮主哈哈一笑:“好刀,这把刀,你爷爷我收了!”
“愚蠢。”这男人声音依旧沉厚,毫无变化,不为这帮主毁约而动。
唐麟趾在上瞧得,起初这帮主拿着赤霓与这男人打的平分秋色,到后来,这帮主攻势却是急转直下,这男人却还游刃有余。
眼见输赢已定,那男人只差一招便能刺中这帮主胸膛。唐麟趾破了屋檐,与阳春一道跃下。
这男人一刀刺中帮主心脉,唐麟趾同时落下,出腿横踢,将那帮主手中赤霓踢出。
阳春落在几边,心细如发,一把拿起桌上的白蚕和解药,又一手银链射出,卷住赤霓,拉了回来接住。
那男人神色微动,脚步一转,便要攻向阳春。唐麟趾闪身拦住,喝道:“阳春,先走!”
第53章一十一座烟雨楼(七)
阳春抱着赤霓,一眼瞥见那男人面色不善,不自觉的往后一纵,跳到桌子上,却未立即离去:“唐姑娘,那你……”
唐麟趾抽出常用的两柄短刀,如临大敌:“走!”
眼前这男人,丰神隽秀,眸色如死水一般。唐麟趾估摸着这人功力不低,甚至比她要高出一些的,若两人一起离开,必然走不了,只能留一人断后拖延了。
这男人身影陡来,寒光倏闪,已朝阳春攻去。阳春惊的大叫一声,不再停留,从先前屋檐上破出的大洞纵身而出。唐麟趾横里拦截,打乱男人攻势。
这男人用的一把柳叶刀,舞动起来真是轻飘飘如柳叶,霎时间刀光笼罩,将唐麟趾束缚在内。
唐麟趾从容面对,她手中兵刃要短,更好贴身打,身姿迅捷,寻着空隙往那男人跟前钻。那男人退后一步,她便跟前一步,当真是如影随形。
唐麟趾贴地而来,一脚踢中那人手腕,手腕一转,手中短刀朝那男人胸膛疾射而出。只听当的一声,那男人左手拔出一把短刀,将唐麟趾投射而来的刀击开,顺势下刺。
唐麟趾就势双手缠住他左臂,右手短刀顺着他胳膊向那男人脖颈处划去。
那男人回柳叶刀自救,来的峻急。唐麟趾不得不松开对这男人的束缚,向侧一滚,躲了开去。
唐麟趾站起身来,胳膊上已被划出一条血痕。那男人一把撕开被刀划破的外衫,露出里面劲装,问道:“轻斥侯是你什么人?你武功路数与他一般。”
唐麟趾朝他看了半天。这人神色严穆,也正看着唐麟趾。
唐麟趾一向不是怕事的,也不管这人是不是可能与自家师父有什么血海深仇,就直说道:“我师父。”
这男人顿了半晌,开口说:“我叫飞絮。”
这人既然已经自报家门,唐麟趾也依着规矩,说道:“唐麟趾。”
两人再整兵刃。唐麟趾将匕首益算拔了出来,仍是两把短刀迎战。飞絮双手长短双刀,已是全力以赴之姿态。
当两人眼神一汇聚,身随意动,迅捷如电,堂中只听铿锵叮当之声,凌厉刀气将堂中桌椅斩得细碎。
然而两人打了这么久,流沙帮中却没有一人赶来,因外边守卫人众,已是一堆死尸,早在不知不觉时便被飞絮潜进抹杀。
这飞絮也是一个刺客,且是一流的,身法灵敏,劲道凶悍,刀法招式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他身上隐蔽处也有诸般暗器,与唐麟趾交手时,却未使出,因而唐麟趾也并未用暗器。
两人从堂中一路斗到前院中。那帮旗旁累着酒桶,唐麟趾脚力出处,将一桶踢向飞絮。飞絮一斩,酒桶破成两半,酒水登时满空泼洒下来。
唐麟趾刀转处,平面刀身挨住几滴酒珠,巧力使出,几滴酒珠如飞石一般,射向飞絮诸身大穴。
这一招有个名头,她师父给起的叫做‘天女散花’,名字雅致优美,招式却是十分凶狠。
飞絮柳叶刀舞动,将那水珠悉数拦下,那水珠拍打在刀身处,四溅开来,细小的水星飞行方向莫测,数量多,速度也快。飞絮未及注意,叫两滴飞到眼中,不禁闭了下眼。
唐麟趾趁势直追。飞絮当机立断,迅速将一长一短两刀合在一处,朝唐麟趾左侧斩来。唐麟趾右躲,左手短刀拦架,右手益算袭向飞絮。唐麟趾心想:“他何至于这般大意,让左边空挡大开。”未来得及细想,只道是他被水珠射到眼中,阻碍了视力,一时慌乱。
飞絮一刀斩在唐麟趾短刀上,内力震荡。唐麟趾勉强接住,但飞絮攻势未完。飞絮那柄短刀疾射而出,贴着长刀划向唐麟趾手腕。
唐麟趾一惊,骤然回手,只这一瞬间,已知道不好。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飞絮柳叶刀没了阻挡,一刀斜斩,自唐麟趾左肩划下至小腹,鲜血溅出。唐麟趾益算只刺伤飞絮肩胛骨,可唐麟趾益算非是凡品,乃是青环熔铸重造的兵刃,直刺破飞絮血肉,伤了他骨头。
然而两人伤处还是唐麟趾更为严重,她这一道伤口颇大颇深,鲜血长流,片刻间便无力跪倒在地,身上泛出许多冷汗来。飞絮仍是一脸木然的站着。熟输熟赢,已有分晓。
飞絮收刀入鞘,并不直接取了唐麟趾性命,他道:“你师父于我有一命之恩,今日看在你师父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若侥幸不死,他日相见,再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