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天使和毒蛇
01
古洛很悠闲,每天看看书、电视,回忆回忆过去破过的案子,晚上必然要喝啤酒,有时高兴了,还和妻子聊聊天,弄得妻子有些受宠若惊,但说出的话又扫了古洛的兴致。&ldo;看这样待着多好,像从前那样和死人、犯人打交道多没意思。&rdo;
&ldo;难道我的工作就那么没有意思?&rdo;古洛不满地说。
&ldo;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总算想开了,不再整天皱个眉头,唉声叹气的,好像活不起似的。&rdo;古洛笑了。&ldo;只要是她夸奖我,那我准是堕落了。&rdo;古洛有个原则,凡是妻子反对的就肯定是对的,至少对古洛来说是这样。他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去局里,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他似乎看见胡亮那张纯真的脸,还有李国雄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禁笑了笑。&ldo;你肚子里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rdo;&ldo;长年的夫妻生活带来的最大不幸就是双方很难有隐私权。&rdo;古洛想。但他笑而不答。这也是他和妻子长期的生活经验带来的窍门,那就是尽量保持沉默。
&ldo;对了,我今天碰见路立民了。&rdo;妻子拿起茶几上的一只梨,一边削着,一边说。她说的这个路立民是她过去的同事,现在也退休了,古洛和他也很熟悉。&ldo;他说你的好学生胡亮最近打了个翻身仗,给公安局争了面子,局里领导很高兴。&rdo;
&ldo;是吗?是什么事?&rdo;古洛不由得欠欠身,他觉得有更好的理由了。
妻子一时没有回答,把削好的梨递给古洛说:&ldo;那个计委干部被胡亮抓住了,还查出他是两起谋杀案的犯人。&rdo;&ldo;太好了!&rdo;古洛心里叫道。胡亮终于露脸了,他为胡亮而高兴。但他又有些担心,他听说过陈建军和那两起谋杀案,一时间也发生了兴趣,但为了不使自己伤心,随后就忘掉了。&ldo;好像是个很复杂的案子,怎么这么快就破了?胡亮是不是又犯了轻浮急躁的毛病?&rdo;他越想越不放心,开始的念头已经化成决心。
&ldo;明天我去局里一下。&rdo;他把吃完的梨核扔到茶几下的垃圾筒里。
&ldo;你又想去掺和,是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自觉呢?不要干扰胡亮了,小伙子已经成熟了。你还……&rdo;
&ldo;我是去祝贺他的。&rdo;古洛打断了妻子的话。
02
天气还是那么好。今年的夏天似乎忘记了下雨,每天都是阳光灿烂,太阳已经对老天爷坚定地说她绝不退休,更不下岗。这才是早上7点多钟就已经热了起来。街上的行人都抹起了额上的汗,躲在树荫下走着。
胡亮骑着自行车,骑得飞快。他心情很好,一路吹着口哨。吹的是&ldo;同一首歌&rdo;的曲调,一旦他感到轻松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吹这首歌。他拐进公安局的院子,和上班的同事们打着招呼。他能看出或者感觉出同事们对他的羡慕和尊敬,他喜欢这样的气氛和情景。
他一步两个阶梯地跑上三楼,兴冲冲地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但让他吃惊的是房门居然是开的。&ldo;怎么?难道我昨天忘锁门了?&rdo;一个声音说:&ldo;不是你忘了锁门,是我有你的钥匙。&rdo;多熟悉的声音,胡亮听到后感到那么亲切,但又觉得紧张,甚至有些愤怒。果然在他面前站着的就是古洛,这个傲慢的老头子,还是用那种略带嘲讽的目光笑嘻嘻地看着他。
&ldo;古老师,你好!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rdo;
&ldo;今天天没风,是我抽风。&rdo;古洛还是笑嘻嘻的。胡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ldo;不要不知所措。我听说你立了大功,特地来祝贺你的。你以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没有人情味。但恰恰相反,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从来是为朋友的成功由衷地感到欢乐。&rdo;古洛开着玩笑。
&ldo;什么大功,和你破的案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么简单的案子还能惊动你?&rdo;胡亮也笑着说。他不知古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半开玩笑地敷衍说。
&ldo;定案了吗?&rdo;古洛像是很随意般地问。&ldo;这个老头子一问就问到要害了。&rdo;胡亮想。&ldo;还没有。嫌犯供认不讳,就是没找到凶器,恐怕永远也找不到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扔到江中心了,哪天江水干了,凶器就出世了。&rdo;胡亮笑着说。
古洛没有笑,他沉思了一会儿说:&ldo;你有没有觉得这案子有疑点,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对每个案子,特别是这种大案都要反复地核查,必须能解释案子的每个细节,而证据也要充分地说明问题。我不是在教训你,你想过没有?&rdo;
&ldo;你不是经常不用物证破案吗?用你的猜想。&rdo;胡亮嘲讽地想。但他知道古洛说得对,而且他对这个案子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疑问的。
&ldo;说老实话,我觉得有蹊跷之处,但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嫌犯的口供言之凿凿,也符合案件的细节。再说也没有其他线索。&rdo;胡亮说着说着,刚才还是开朗的心情开始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疑云。
古洛看着胡亮没有说话,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又找了杯子去泡茶。胡亮见状,赶紧冲过去夺过杯子给古洛泡茶。古洛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一个习惯,目的是为了多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