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菜园子,莲香以前跟贺黑子提过,贺黑子那会正将媳妇儿放在心坎上舍不得她干活,莲香又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唯夫命是从,如今反被婆婆拿来一顿训斥,顿时站在那里眼眶都红了。
——其实如今贺黑子也还是将媳妇儿放在心坎儿上的,只是老娘来了,媳妇儿自然得靠后站一点了。
因为一把青菜马上又要引出一场血案,书香心内对莲香莫名歉疚,一刻也不敢在贺家多呆,拿了篮子,撇下谈兴正浓,正准备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调教媳妇有方的贺老太太,落荒而逃了。
书香惨败而归,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多抓了两把盐,裴东明跟小铁一碗饭多灌了两碗水,吃完了以后,小铁出门去找小妞子玩,裴东明忍不住控诉:“娘子你这是对我有怨言了吗?”
见她一脸的不明所以,他指指饭碗:“这是要往饭碗里多加盐抗议啊?”
书香愁苦已极:“莲香姐姐的内心大概就跟我们家今晚的晚饭一样又咸又苦吧?”说着求助的目光便巴巴瞅了过来:“东明哥哥,想想办法吧?”
裴东明啼笑皆非,“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不安好心!贺大娘那是能轻易招惹的吗?我是今日领教过了,以后万不敢惹她了。”
书香后来请教她的生活顾问郭大嫂子,郭大嫂子快人快语:“听说黑子兄弟是贺家的独苗苗,贺大娘拉扯这么大不容易,转眼就瞧见儿子去疼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就算这是她孙子的亲娘,贺大娘心里也肯定不会痛快,给莲香找些不痛快那是最稀松平常的。”
“我也知道婆媳那就是天敌,可这敌意也太深了些,大嫂子可有化解的法子没有?”
“你不是想让你的莲香姐姐犯个忤逆大罪吧?不过我瞧着她也没那胆子。”
生活顾问也是一筹莫展,这件事就被无限期的拖了下去。书香天天在院子里能听到隔壁贺老太训媳妇的声音,老太太挑刺的花样翻新,茶水冷了热了那都是最平常小事,对媳妇高标准严要求,什么都希望能会一手,打碎个碗也在院子里跳脚,嫌莲香不会补碗……
旁听者书香一头的冷汗……被碗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什么时候成了媳妇必备之生存技能了?
按照贺老太太的要求,大概郭大嫂子这样的全能型选手都要算不合格了,她这样刺绣功夫差又不会补碗的大概属于没人要的一款了。
好在裴东明每日早晚回来,对她半分并无嫌弃的意思,连上了炕也是一样的浓情蜜意,她心里才稍有安慰了些,对自身存在的价值才没有进行更深层次的否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午四点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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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那个恶婆婆是出了名的厉害……怀着身孕的儿媳妇忍受不了婆婆的折腾……就这样——”书香伸长了舌头做个吊死鬼横死的模样,“怀着孩子一尸两命了……”
贺老太太在家闲不住,这两日常来裴家串门。有时候会拉着书香的手夸赞:“他婶子,老婆子要是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睡着了都要乐醒来。”
书香心里翻个白眼,暗道:当初也不知道我是烧了几世的高香,才没有进你家门。
裴东明对贺家家事给出的战斗攻略只有四个字:各个击破。然后丢下快入定的媳妇儿回营里去了。
他如今忙的很,曾将军日日褒奖他“本事了得,本将军要多多倚仗东明……云云”。
书香思考了一个晚上,觉得对付这样冥顽不灵的老太太,只能以春风化雨般的渗透力来潜移默化,于是日日讲响水城的东家长西家短,人物名字稍微的模糊一下,通常以赵王氏开头,或者以张王氏结尾……这种在关键地方模糊处理的方式堪称gv里的马赛克,令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真实效果。
故事素材不够,常常临时去郭大嫂子家恶补,实在没有结局的,她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自行改编,结局通常以善恶到头终有报为主旨,颇具佛家因果报应的故事风格。
今日的故事是讲个本城折磨媳妇儿的恶婆婆,真人真事其实抵不上她讲的恶行十分之一,并且那媳妇儿如今还健健康康在本城生活,生的儿子也可以出去打酱油了。但是琐碎的生活不能担负起教化的重担,书香自然要对生活进行艺术再加工。
“唉,说起来,这婆婆也可怜,守寡多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就是容不下。只当媳妇儿死了大不了再给儿子娶一房,哪知道儿子是个死心眼,媳妇儿前脚上了吊,儿子后脚就疯了……”
专心听故事的贺老太太脸都白了,眼神游移不定,书香揣测她是在反省最近是不是逼迫莲香姐姐太狠了些,心内对自己讲的这个故事的完美结局很有些自鸣得意。
“那……那婆婆呢?”贺老太太神色惴惴,颇有不安。
书香喝一口茶,神色堪悯:“唉,这婆婆自儿媳妇死了,儿子疯了,天天不肯好生吃饭穿衣,满大街混跑,她一把年纪天天追着儿子满大街跑……带疯儿子回家吃饭睡觉……”
“这……这也太惨了些……”
“谁说不是呢!”书香主动拉住了贺老太太冰凉的手,“这老太太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对儿媳妇诸般挑剔,无事生波,累得自己后半辈子无靠……大娘你这般通情达理的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