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名要是被扣下来,还真不是小事。
张小碗拿帕拭了拭嘴角,脸上云淡风轻,&ldo;舅老爷下一句是不是说,但凡我家老爷的节镇里这些随他而来的人死了人,就是我们老爷害死的?但凡这天下的皇土间,皇上的百姓死了,便是皇上害死的?&rdo;
&ldo;你……&rdo;刘二郎皱眉,&ldo;你说得是何方歪语,休得胡言。&rdo;
&ldo;我胡言?那舅老爷摸着自己的良心,替我问问,是您在胡言还是我在胡言?&rdo;张小碗笑了笑,&ldo;一粒几百铜钱的养生丸,我拿着我们家老爷的铜钱制着给爹娘用,一年替他们fèng两套衣裳,如若可行,我还想折自己十年的寿让他们多活几年,您的意思是,我好好地尽着孝,便是想害他们?这边漠苦寒之地,他们在府中没冻着没热着,两个儿子孝敬着他们,儿媳也把他们照顾得妥妥的,孙儿孙女都孝顺,您的意思是,张家全家里里外外十多口人合着我,是想害死我们的爹娘了!&rdo;
张小碗伸出手,拿出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刘二郎的脚下,厉眼如刀看过去,&ldo;舅老爷,你辱我们张家全家人,我倒是要看看您怎么给张家治罪!我知您现在是堂堂一州府的总兵大人了,但我听您这口气,难不成还想越过皇上治我们家的罪不成?&rdo;
张小碗张嘴而来就是左一个皇上,右一个皇上,刘二郎知她向来胆大妄为,但不知她竟胆大得这等话都说得出口,一时脑热,转头朝汪永昭道,&ldo;这等大逆不道的妇人,你竟不把她浸了猪笼?&rdo;
汪永昭闻言冷冷地勾起了嘴角,&ldo;刘大人,还是请罢。&rdo;
他站了起来,平静地伸出手,送客。
刘二郎气得胡子都在急剧地抖动,在出门那刻,他回过头,冷冷地对张小碗道,&ldo;你且等着。&rdo;
刘二郎终是没等来他收拾汪家一家,他在回京的途中,靖皇就驾崩了,其长子刘容继位。
刘容继位,善王在南疆大胜,回朝交予兵权。
容帝上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南疆设立了州府,木府改为州府,令当朝学士文守成为南州知府,当日赴任。
容帝怜善王带兵行仗,未与外祖父母尽孝,便准其丁忧半年,回边漠为其尽孝,当年六月,善王携家眷回了其父汪节度使的节镇。
善王回府那日一大清早,张小碗早早就起来穿好了裳,化好了妆,等汪永昭练武归来,她让婆子小厮去给怀慕与怀仁换衣后,她便围着汪永昭团团转。
等为他沐浴毕,又与他拭发,她不禁叹气道,&ldo;您说这次也不是甚久没见了,怎地像他去了很多年似的?&rdo;
这两月间,知晓他为了大儿谋划出了一条生路后,身边妇人养成了与他多多说话的习惯,汪永昭听得舒坦,不想她说得几日便不说,于是他也养成了时不时搭她几句的习惯,这时听得她开了口,便随口答了一句,&ldo;你念得久了,日子便久了。&rdo;
张小碗一听,觉着也是这个理,便笑道,&ldo;可不是么。&rdo;
这日到了午时,汪怀善带了汪家军进了节镇,汪怀慕与汪怀仁带着兵营武官迎的他,乐得汪怀善还与汪怀仁同骑了一马一阵,还是汪怀仁觉得这样不甚威风,与大哥谈得了一阵,才让他大哥未再向他表达欢喜。
携王妃木如珠进了府,汪怀善直奔后院而去,一进门就大声叫喊着父亲,母亲。
待进了大堂屋,真见了他们了,汪怀善那一刻却是顿住了脚步,他看着坐在主位上那威严冷酷的父亲,还有那满眼柔意爱怜看着他的母亲,一时百感交集,甚多情绪涌上脑海。
他只顿了一步,便又笑着大步上前,跪下给他们磕头,&ldo;见过父亲,见过娘亲,孩儿回来得晚了,你们可是念得我紧罢?&rdo;
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急步跟随他而来,跪在他后面的王妃,张小碗的脸色未变,嘴里柔声笑道,&ldo;都起来罢。&rdo;
这一次,她的孩儿没有在说话之前,往身后的女子看一眼,没有用行动告知她这个当娘的,他的王妃还是他心爱的女人,张小碗知晓,他到底是被伤了心了。
&ldo;孩儿给爹爹,娘亲请安。&rdo;木如珠笑得甚是娇美柔顺,起身后,还朝两人又福了一福,感激笑道,&ldo;劳二老为我们费心了。&rdo;
张小碗笑了笑,轻颔了下首,看着她退到了她儿子的身后。
木如珠笑着退下,随即她低下了头,掩下了眼间的悲意。
她这个婆婆,怕是知晓了她的事罢?大凤朝的妇人向来以夫为天,以子为天,知晓她失过孩子后,她待她不再像以往那般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