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主意已经定了,周晓晨也不隐瞒把对施诗说的重新再对姐姐说了一遍,秦氏在小灶也听到了外头的对话,觉得儿子这样做很是周道,倒是在里屋休息的纪氏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周晓晨的计划就暂时这么定下了。她也不耽搁从屋里拿了纸笔,再到纪氏的房间,把其他的人都叫来,把纸铺好提笔边写边说,时不时还比划几下:“若是婶子的心口再难受,你们记得让她用力咳嗽,不能马上让她平躺,最好是坐着,记不记得上回周大夫给你的药丸,让婶子含在舌头底下,舌根这里。”说着他又抬起了手,“从胳肢窝慢慢沿手臂往下拍一直来回,这里是心包经,能暂时缓解一下,再不成就像我上次那样,捏虎口。”说完这些,见施诗听懂了又同说道:“要是婶子头晕,记得千万不能摇她,这个时候,就得让她慢慢平躺,不能让她晃动,然后最快的速度去把大夫请来。”说着她又觉得自己不在实在是不妥,不同的症状检查,急救的措施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这么快说清的,可又没有其他的法子:“婶子你也要留心,若觉得不舒服就要说别忍着,分清是哪里不舒服,不要急也不要乱。这样吸气再吐气。”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闷时一定要用力咳嗽。”
几人听得认真,尤其是施诗每一句都听得仔细还主动发问。
就这么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周晓晨还在想她是恨不得能够一下子将所有的急救知识全都教会她们。
施诗在说完后,将才写好的纸拿上起来,上面墨迹还没有干透,她一字一字看得认真,末了她问道:“月清哥,这些都是你从书上学来的吗?”
周晓晨不能说实话,只能点点头:“嗯,大多都是从书上学来的,也有在药铺子里从周大夫那儿学的。
施诗听了若有所思,但到底没有再多问。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纪氏这一天状态很好,除了不敢多走多动外和平日一般无二,秦阳还当真是有本事,竟然就让他找到了后天的车,只是他们出发要过中午,这样的话即便坐他们的车,路上若有差池还是可能迟归。
周晓晨最终还是选择晚一些回,两个对了口径先骗过了家里的四个女人,拖了一天后才匆匆离开。
回到书院,到底还是晚了一天,周晓晨向夫子禀明了实情,虽情有可愿但还是要罚,人去了思过堂,罚抄院规古训足足饿了一天。对此她却并没有报怨,哪怕惩罚再重些,再选一次,她还是会为了重要的人犯这样的过错。
很快书院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规,叶夫子回去后就再也没有过来,他就像是吹过湖面的风,带起涟漪却最终风过无痕。
周晓晨从没有把叶夫子太过放在心上,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日子照旧每天按时上课,有空就去抄书,偶尔也会和夫子探讨,生活平静而又充实。
转眼一个月又快到了,这一天周晓晨正打算写信问问家里的情况,原本临走时和施诗约好的,让她将纪氏的情况告诉自己,哪晓得过了这么久也没等到来信,小丫头的性子绝不会不守约定,想来纪氏应该无佯。
铺纸研墨正打算下笔,徐行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一声不吭地走到柜子边,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周晓晨起先还没注意,待看到他坐到床上开始打包时这才看出了不对,两人先前虽有些不对付,但必竟只是小小摩擦,同住一屋算是室友,哪又有那么多的仇:“徐行,你这是做什么?”她忍不住发问。
徐行的动作因他的提问而停顿了一下,“家里供不起了。”他没回头带着几分无奈地回了一句,又继续打包。
这下轮到周晓晨发怔,“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她问。
“嗯。”徐行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
没一会儿,周大仓和赵文也都进了屋子,应该是在外头听到了消息赶过来的,见徐行真在理包,先前想问的话一时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好不容易通过了考试能在书院读书,却因为供不起学费而不得不退学放弃,这实在是一件极为无奈而又叫人难过的事。
周晓晨这会儿连写信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忽地开口问道:“若是请夫子把抄书的差事给你来做,你能留下吗?”
徐行有些惊讶地再次转过头,他朝桂月清看了好一会才应道:“不够,不过桂月清多谢了。”
这话若放在平时,谁都不会说,可现在讲出来了,那一句多谢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周晓晨接不了他的话,以自己目前的情况,纵是有心相助却也无力相帮,这个时候说再多也都是空的。
倒是周大仓先开了口:“你以后还打算再回来读不?”
徐行耸耸肩假装无事人一般道:“不晓得呢。”将衣服全数打包好,他走到桌边将属于自己的笔砚小心翼翼地收了起。
周晓晨沉默地看着,直到徐行离开再没有说任何话,而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三天之后她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离开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