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的确是猜的,”晏平澜摸摸下巴,忖度道,“那我再猜一猜,想来他憋不住吐露出肺腑之言,而你郎心似铁,断然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满腔衷情?”
薛存芳闻言微哂,“这不是你之所愿吗?我怎能违背。”
“存芳……”晏平澜讪讪地干笑了一声,“你莫要如此与我说话,怪瘆人的。”
薛存芳抬眼看他,目色深沉,“你在宫里有意拉拢我与你九妹之举,是为了做给聂徵看?”
“不止如此,”晏平澜正色道,“我今日来,还是想郑重其事地问你一句:若我晏家有意与中山侯修秦晋之好,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薛存芳问道:“你有侄女要与我家阿黎结娃娃亲?”
“那尚且言之过早,仍是我那九妹……”晏平澜没敢把话说完,只因眼见对面的人脸上一霎间覆了一层薄冰,冷冷刺向他的目光像是恨不能把他整个埋进冰碴子里。
这神色不过出现极短的刹那,下一刻,薛存芳反而勾动唇角笑了,放缓了语调柔声道:“你昨日说,你如此行事都是为了我……”
前后如此强烈的反差,叫晏平澜平生不寒而栗之感,不由往后缩了缩。
“那你且一一道来,你是如何为、了、我,也让我知晓你的良苦用心,嗯?”
他不敢不一一从实招来。
晏平澜沉吟道:“存芳,你十岁入京,至今已逾十七年,你……还想不想回北地、回中山?”
却没想到,这人一开口,便戳中了他的心病。
薛存芳怔忡良久,敛在袖中轻轻抚摸自己的指节,启唇道:“京城花柳繁华,温柔富贵,与我这等纨绔最为相宜,我为何要回那荒僻之地?”
“你难道忘了你们是因何入京?”
是当年先帝连发了三道谕书,召前中山侯从北边的战场上退回来,勒令不得带一兵一卒,只需带上虎符,携妻儿亲眷归朝还旨。
晏平澜又道:“后来你的弟弟回了北地,封了扶柳,也不过偏居北地一隅。而徒留你一人在此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
薛存芳不由扣紧指节,面上淡淡道:“因我是中山侯世子。”
先帝要避免他回北地,与薛氏旧部暗通款曲。
晏平澜道:“因疑心于你,所以只给了你一份闲职。”
薛存芳环视左右,安然靠上椅背,“但也给了我这高宅大院,衣食无忧。”
晏平澜嗤之以鼻,“这笼子打造得再漂亮,终究是困顿之地。”
薛存芳轻笑了一声:“或许,我正适合做被豢养的玩宠?”
晏平澜只笃定道:“我知道你。”
薛存芳不再反唇相讥了。
“而今已过去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