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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1页）

他没想到，林依听了这话，丝毫不吃惊，道：&ldo;别提了，大哥是受李太守牵连，大家都知道，叔叔和婶娘正逼大嫂自请下堂呢。&rdo;

张仲微恍然，怪不得李舒方才是抹着泪出去的，原来是张梁和方氏逼她离开张家。

林依颇有些兔死狐悲，道：&ldo;他日沾大嫂的光时，吃她的，喝她的，叔叔还拿她当个宝，如今怕受牵连，就要赶她。若哪日我生意失败欠了钱，是不是也要赶我出门，再把债务推到我身上？&rdo;

张仲微也认为张梁和方氏此举不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但要救张伯临，这又是最为便捷的方法，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长吁短叹一时，突然起身道：&ldo;我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事，自然需要大哥自己拿主意，光我在这里发愁有甚么用？&rdo;

林依道：&ldo;极是。&rdo;说着取了几块散碎银子出来，递与他道：&ldo;铜钱笨重，太显眼，拿这个去买通牢役，见到大哥再说。&rdo;

张仲微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袖着银子出门，待贿赂过牢役，到牢中见到了张伯临，将欧阳参政的暗示和张梁夫妻的决定告诉了他。

张伯临听后，急道：&ldo;胡闹，于情于理，都不能休了你大嫂。&rdo;他将如玉孝中产子一事告诉张仲微，道：&ldo;这事儿李家是知道的，若休了你大嫂，惹得他们将我告发，如何是好？我如今虽然下狱，却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若声名受污，这辈子就完了。&rdo;

张仲微惊呆了，良久方道：&ldo;哥哥你好糊涂。&rdo;

张伯临苦笑道：&ldo;年少风流，如今知道错已晚了，好在咱们大宋不杀朝臣，顶多流放罢了。&rdo;

张仲微跪坐在破烂的糙褥子上，抬头四望，牢中除了家里送来的一床被子，别无他物，墙上发着霉，散发出一股子怪味，角落里有个破碗，盛着半碗浑浊不堪的水。他越看越难过，抓着张伯临的胳膊，讲不出话来。

张伯临反安慰他道：&ldo;当初娶你大嫂，也是看中了她家的权势，因此如今一切，都是该受的。&rdo;又催他道：&ldo;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别因着我被牵连进来，早些回去罢。&rdo;

张仲微含着泪，三步一回头，离开牢房回家，痛哭了一场。林依在旁坐着，不知他是因为救不出张伯临而难过，还是因为明明有办法却不能使而伤心。没过会子，院子里闹起来，林依向外问了一声，青苗进来回道：&ldo;大少夫人要走呢，两位小少爷啼哭不止。&rdo;

张仲微以为是张梁和方氏要休掉李舒，大惊失色，慌忙跑到厅里去，寻到他们，道：&ldo;叔叔，婶娘，大哥孝中做的那点子事，想必你们是晓得的，怎能这时候休了大嫂。&rdo;

方氏却道：&ldo;无凭无据的，休了她又怎样，随她告去。再说如今浚明大了，差的那几个月，根本看不出来。&rdo;

张仲微急道：&ldo;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rdo;

方氏从未听过张仲微讲重话，偶一听之，就觉得受不了，正要跳起来训斥，被张梁拦住了。张梁心平气和道：&ldo;仲微误会了，你大嫂是自请下堂，与我们无关，不信你去问她。&rdo;

张仲微顿了顿足，转身出去，却不好亲自去问，便将林依扶出房，叫她代劳。李舒此时正抱着张浚海朝门口走，见林依出来，连连朝她使眼色。林依心知有缘故，便叫张仲微去陪着张梁与方氏，待他进屋，才朝李舒走去，低声问道：&ldo;大嫂，你真要走？&rdo;

李舒点了点头，小声道：&ldo;趁他们都在房里，我把儿子抱走了，望你念在我们妯娌一场，莫要声张。&rdo;

林依朝院子里看了看，除了李舒的陪嫁，别无他人，想来流霞流云之类，都已塞过钱买通了。她劝李舒道：&ldo;大嫂，浚海还小，你要带他到哪里去？今日仲微才去看过大哥，大哥不愿休你呢。&rdo;

李舒苦笑道：&ldo;伯临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看看当年的如玉就知道了。他娶我，本就不是爱慕我的人才，平日里虽如胶似漆，大难来时，一样要各自飞，此时还不肯休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有担忧，不过……&rdo;她将一封书信塞进林依手里，道：&ldo;他毕竟是我儿子的爹，你叫他放心，那事儿我不会讲出去的，我爹娘那里，我自会打点。&rdo;

林依将信藏进袖子里，握住李舒的手泪流不止：&ldo;别无他法了么？你如今娘家也去不得，带着个奶娃娃，能到哪里去？&rdo;

李舒扑哧笑了，道：&ldo;你以为我要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官场风云，又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仍回祥符县住着，难不成官府要来抓我？&rdo;

她这样一讲，林依也笑了，李舒有儿子有钱有家仆，哪里不好过生活，将来只怕还有二房上赶着她的时候，倒是她自己太过忧虑了。

张梁和方氏很快就发现张浚明不见了，两口子一琢磨，肯定是李舒偷偷带走了，登时大动肝火，方氏站在院里骂娘，张梁要派人去追。

林依很看不惯他们的言行，仗着有杨氏撑腰，凉凉地应道：&ldo;叔叔与婶娘要追也成，只是我们家没有人手，你们家的，又被大嫂带走了。&rdo;

方氏抬头，到处张望，却发现门口的家丁，不知影踪，其他下人，也是一个不见，她料定是林依与李舒串通，大骂：&ldo;你这黑心肠的，要害我孙子。&rdo;骂完林依，又骂张仲微：&ldo;瞧你娶的好媳妇，不帮自家大哥，却帮着外人。&rdo;

张仲微辩驳道：&ldo;婶娘，浚海是跟着他亲娘走了，还会有事？&rdo;他怕林依动了胎气，说完就把她扶了进去，带上房门才重新出来。方氏见他不但回嘴，还护着媳妇，登时火冒三丈，要照着小时候，罚他的跪。